第77章 鱼刺里的暗涌

聂之翊咀嚼了片刻，终于吞咽下去，喉咙没有丝毫不适。“你瞧，我可没有骗你吧！”廖仁济笑得如沐春风。

“确实不错。”聂之翊挑起几片鱼肉，语气淡然，显然满意。



屏风另一边，沈漫瞥了一眼盘中的清蒸东星斑，玩味地盯着凌盈诚，故作娇嗲：“凌总，人家也想吃这种没有鱼刺的东星斑嘛。”声音里面尽是调侃。

确实好玩。今日来国金轩吃饭，她意外撞见了凌盈诚难得的沉脸，竟比美食还要让她开怀。

国金轩的座位之间，隐私虽有屏风遮挡，但实质上空间很是局促，彼此的距离不过一米。那磨砂玻璃屏风也形同虚设，只要对话稍微响亮一点，屏风后的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

聂之翊如何被哄着吃鱼，廖仁济又如何逗她展颜，凌盈诚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握紧手中的筷子，关节泛出隐隐的白色——好在国金轩的餐具结实，否则此时早已碎成几段。

偏偏沈漫这时候还不知收敛，继续火上浇油，要求吃鱼，显然是故意挑衅。她甚至庆幸自己并未坐在海景位，不然凌盈诚若被惹恼，估计真有可能把她扔进维多利亚港喂鱼。但眼下，她只是欣赏他吃瘪的模样，因为谁让他曾把她当棋子挥来挥去？

尽管知道凌盈诚的报复手段会更加可怖，沈漫依然不在乎。“女人嘛，”她心底暗笑，“讲究的就是睚眦必报，以牙还牙。”

果然，沈漫娇滴滴的撒娇刚落，凌盈诚脸色阴沉，直接将整盘东星斑“咚”地一声重重放在沈漫面前，眸光锐利：“吃！全吃！一条鱼不许剩下任何东西，不然这个季度奖金直接扣光。”

沈漫愣了一下，随即被盘子的重击幅度惊得无言。周围几桌客人纷纷侧目，好奇地打量这边的情形。她迅速低头埋进饭碗，乖巧得像只兔子。

吃着鱼，她在心底默默发泄怒气：“上辈子我和慕深到底杀了你家多少人，让你今天这样折磨我！”

这场骚动很快吸引了聂之翊的注意，她抬起头望向屏风外。目光无意间扫到一只熟悉的手，她的心不禁一紧。终于，她坐直了身子，探出脑袋，试图确认——只需一眼，她几乎立刻认出那身黑色衬衫的男人就是凌盈诚。

旁边的廖仁济也注意到了她此刻停滞的视线，他顺着她目光看去，声音还没收住便惊喜喊道：“凌总！您也来这了？”

凌盈诚闻声后缓缓转过头，他眸光平静，似有意无意地扫过聂之翊的脸，目光与她短暂交汇，而后若无其事地移开，终于落在廖仁济身上。

他起身，语调沉稳，却不失礼貌：“廖医生，真是巧啊。”

凌盈诚的衬衫袖口挽至肘部，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青筋若隐若现。衣摆规整收于西装裤内，宽肩窄腰的身形无一不在展示他的风度翩翩。聂之翊看着他那双手，不可抑制地想起某个记忆深处的画面——那青筋暴起的手臂曾压住她的身体，强迫她的嘴唇与他的相触。刚浮现的画面令她脸颊泛红，她连忙低头假装专注餐盘。

好在室内光线昏暗，这些细微的情绪变化或许无人察觉。但廖仁济却感受到了另一种异常。他觉得刚才握手时凌盈诚用力过度，那捏握的劲道让他手掌隐隐作痛。

聂之翊低头之际，看到了屏风另一端的沈漫。刹那间心里一紧，她迅速收敛情绪，将自己埋入“法国乳羊腩”的美食之中。可不论怎么吃，此刻她居然吃不出半分美味。

廖仁济想活跃气氛，说道：“凌总，如果您不介意，不如过来跟我们拼桌如何，人多更热闹嘛。”

聂之翊心头一沉，想要阻止，但奈何话尚未出口，凌盈诚早已迈步过来，拉开她身旁的椅子，潇洒地坐下。

熟悉的松木香气瞬间弥漫开来，聂之翊下意识屏住呼吸，却呛住了未咽下的辣酱汁，她脸色骤然爆红，剧烈咳嗽起来。

“喝水。”凌盈诚眼疾手快，将自己的水杯递过去。

“谢……”聂之翊急忙接过，咕噜喝下一大口，放下杯子时才意识到这是对方用过的杯子。进退维谷间，她索性沉默，装作没发现，将杯子轻放在靠边位置。

喝了半杯水后，她的喉咙终于得以缓解，但脸上的潮红却久久难退。

凌盈诚和廖仁济随意交谈，间或饮水。聂之翊一转头便看到凌盈诚拿起自己早先碰过的杯子，那杯沿还残留着她的口红印。他毫不在意地凑上薄唇，喉结上下滚动，将杯中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她心中蓦然一震，连忙低头，不敢再看任何人。

“聂小姐，羊腩是不是太辣了？我看你脸红得很厉害。”廖仁济关切地问。

“是有点辣。”她支吾一声，连忙用眼观鼻，低头吃饭。

沈漫则非常识趣，坐到了聂之翊的右侧。她心知肚明，凌盈诚这一连串举动，不过是试图吸引某人的注意罢了。

凌盈诚自己几乎没动筷，旁边沈漫则专心享用东星斑，廖仁济持续给聂之翊夹菜，不一会儿，她的碗里便堆积成一座小山。

“够了廖先生，我吃不完这么多。”聂之翊赶忙摆手。

廖仁济笑笑，“没关系，慢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