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精致饭局

电话里的声音缓了一下，好像在犹豫，又仿佛在忖度什么：“廖医生，如果你有更好的人选推荐，也可以。”

廖仁济微微低头，正扣着西装的钮扣，没注意到本已经准备离开的凌盈诚突然停了下来，转身重新站到了他的身后。

他嘴角挂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与刚才严肃的职业医生神态相比，这一刻的温和多了几分近人之感，声音也不由放柔：“聂小姐，您决定就好，我听您的安排。”

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声轻快而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好，那我们十五分钟后见。”

国金轩距离明德医院不过二十分钟车程，赶得快的话，一刻钟也足够。廖仁济心里暗自满意，毕竟早已看过照片——照片上的聂之翊已经很美，而她的声音竟然更加动人。对这顿午餐，他生出了几分期待。

正在准备拿起车钥匙离开的廖仁济一抬头，却发现凌盈诚仍然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他心下一惊——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眼前凌盈诚周身的气氛突然冷了几分，那双一向深沉冷静的眸子竟隐隐显出一丝不太寻常的风波，带着几分咄咄的凌厉。当对方将视线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时，那慢慢沉重起来的压迫感简直让人窒息，好似被某种顶级掠食者盯住，稍有不慎就会被一击毙命般，叫人生出本能的恐惧。

廖仁济下意识低头，仔细检查了自己的服装，心想是不是自己穿得太过随意，惹得凌盈诚不满。可扫了一圈却发现着装毫无异常，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却怪得让人背脊生寒。

“凌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他故作轻松问道。

出乎他意料的是，凌盈诚那原本犹如刀锋般的冷峻模样忽然收敛了，转瞬带上了一抹似笑非笑，竟然显得有些近乎闲适的温和：“廖医生穿得这么体面，是要去约会吗？”

一张面具般冷峻的脸突然添加几分笑意，这反转竟让廖仁济莫名松了口气。心头那一点隐隐的恐惧随即消散，甚至还带上了一点轻松：“凌总开玩笑了，我工作忙得连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今天没什么事，在家人安排下见个面。对方是一个刚从内地过来度假的女生，想着趁这个机会吃个饭聊聊而已，看看合不合得来。”

凌盈诚随口问：“廖医生今年多大了？”

廖仁济愣了一下，他对这个问题多少有些意外，但还是如实回答：“二十五。”

这数字仿佛有些耐人寻味，凌盈诚轻轻咬着后槽牙，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带着几分不明的意味，幽幽地吐字道：“还挺年轻。”

廖仁济感到一阵莫名怪异，忍不住好奇：“怎么了？”

凌盈诚摆摆手，不甚在意地回绝了：“没什么，只是觉得廖医生年轻有为，果然很讨女孩子喜欢。”

……

国金轩是香港中环乃至整个地区都赫赫有名的高档粤菜餐厅，更被誉为“粤菜之巅”。无论是环境氛围还是食材料理，这里都堪称顶尖。选择在这里会餐，一来安静隐秘，二来显得颇有诚意。

即便是这样一回事，聂之翊心里却很清楚，她今天答应见面，并非奔着“相亲”而来，仅仅是通过干妈家里的安排，出于礼貌，与对方坐下来吃顿饭罢了。既然如此，她自觉做好了东道主的准备，提前抵达国金轩，并报出了预约号。

被安排到屏风隔开的两人位间，她随手点了一壶花茶，微微靠在椅背上，悠闲地边喝边等。

她特意没有挑靠窗海景的席位——今天不过是简单吃饭，并不打算给予对方任何误解。这种座位倒是适合情侣约会，但显然违背了她的初衷。

廖仁济随后赶到。他进门后目光灵敏，几乎一眼就看到了聂之翊的身影，不等服务员引路，他抬手婉拒了对方的善意。

某些人总会散发出特别的魅力，足以在人群中被立刻锁定，聂之翊正是如此。

此时的她随意地低头看着手机，丝毫没有那种端坐如初的拘谨姿态。银白色丝质衬衫的立领衬得她脖颈纤长如白天鹅，干净修饰的长发挽起，一缕松散卷发垂落在鬓边，让她在优雅之中染上一抹知性气质。

手机屏幕散发的微光映在她的侧脸，那种专注与低调的美丽竟在细节间多了几分迷人。她比照片上更动人，毫无疑问。

廖仁济感到自己的心跳仿佛加快了一拍。他快走几步，停在聂之翊面前，伸出手，声音透着些难掩的愉悦：“聂小姐，很高兴见到您。”

聂之翊却正埋头看国内新闻，屏幕里显示的是关于淮北街改造的专题，以及背后投资方凌盈诚的专访新闻。看到一半，她听到有人叫她名字，才将手机屏幕按熄，放下耳机抬头。

她伸出纤细如玉的手指，轻轻与对方相握后迅速松开：“廖医生，这位就是您吧。”

廖仁济笑意加深：“是的。”

在招呼服务员过来之后，他们入座点餐。这顿饭的节奏由廖仁济主导，他说话风趣，谈吐自信，那种见多识广的谈天风格，让整个用餐过程显得轻松愉快。

其中有一道菜是清蒸东星斑，足够精致却也容易挑起话题。可廖仁济观察细致入微，很快发现聂之翊只是尝了其他菜肴，却独独没有动这一道。他故意用公勺挖起鱼腹最嫩的部分，放到她的碗里：“聂小姐，是不吃鱼吗？我看您没动呢。”

聂之翊被这话一击中心，微微一怔后坦然道：“其实不是不吃。只是我小时候常常被鱼刺卡住过好几次，差点出了事。所以现在看到鱼还会有些怕，算是一种心理阴影。”

廖仁济的声音透着几分笑意和鼓励：“您放心，这道菜鱼刺极少，绝对安全。它可是粤菜经典，错过了太可惜。”

眼看她仍有些犹豫，他便继续劝道：“从心理学层面看，逃避问题固然有效，却解决不了根本。直接去面对，才是克服恐惧的根本之道。”

聂之翊顿了顿，眼神浮现些许复杂，她似乎隐约听出些话外音。但终还是接过他的提议，细声道：“那我尝一下吧。”

她小心翼翼地夹起鱼肉，慢慢品尝。果然，这道鱼肉入口即化，没有任何鱼刺的阻碍，让原本的担忧逐渐消散。廖仁济见状，满意地微微一笑，眼神里堪称善意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