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命悬一线

梁松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中透露着丝丝疲惫。秦安南急切地挪近身子，声音里夹杂着掩不住的紧张：“老师，您感觉怎么样？”
梁松微微抿了嘴，连点头的力气都显得十分微弱。这个简单的动作，像是耗尽了他的所有气力。看到他终于有所回应，秦安南原本绷紧的神经猛然松弛，下意识长舒一口气。

就在几分钟前，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整个包间内弥漫着沉重的气息。幸好隔壁包间的一名顾客是冠心病患者，随身携带着硝酸甘油。服务员在通报情况后，对方毫不犹豫地递来药瓶，这才给梁松争取了急救的机会。

此刻，秦安南动作轻柔地扶起梁松，让他半躺在自己的怀里。江雨拿起药瓶，取出一粒药，语气简短而坚定：“梁导，这药不能直接吞，您需要含在舌头底下。”
梁松眼皮微微一颤，缓缓眨了一下，示意自己听懂了。

五分钟后，救护车的鸣笛声在寂静深邃的夜晚中刺破空气，医护人员迅速将梁松抬上担架床。江雨一路小跑紧随其后，眼中多了一份不容松懈的焦急。而秦安南，动作果断，已然登车，他在车门边转过身来，朝江雨伸出了手：“快，上来！”
江雨怔了片刻，旋即回神，伸出手紧紧扣住秦安南的手掌。后者稍稍使力，将他一把拉上车去。

夜幕之下，救护车的红蓝警灯交替闪烁，像是密不透风的黑暗里唯一的指路明灯。伴着急促的呼啸，车辆风驰电掣般向最近的医院飞驰而去。医护人员动作干练地为梁松联上心电监护仪，又给他戴上氧气罩。江雨的视线落在仪器屏幕上，心率显示为57，血氧指标停在91，情况总算暂时稳定下来。

他心中一松，却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秦安南牢牢握着。秦安南的眼神始终锁定在梁松身上，忽然收回目光，发现江雨已悄然抽手而去。

或许是因为先前的急救过于紧张，江雨的心跳还未恢复正常。白皙的面庞带着一层浅浅的红晕，他侧头压了一下跳动过速的胸口，语气恢复了平静：“梁导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别太担心。”

秦安南握着空落落的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江雨的温度。他眸色稍暗，声音低低地应了一句：“嗯。”

抵达医院后，梁松被迅速推进急救室。江雨立刻与医生交代梁松发病时的详细经过以及急救处理措施。医生思考片刻后，做出诊断——急性心梗，需立即进行手术。两人简单商讨片刻，梁松的家属情况被调查清楚，他独生女远在国外，唯有梁妻能在国内决定一切。秦安南拨打电话与梁妻沟通，得到她的授权后，毫不犹豫地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名字。

外面的候诊区逐渐聚集了剧组成员，刘制片等人匆忙赶到，脸上尽显疲惫和忧心。乔青下车时，慌乱的脚步甚至没站稳，险些摔倒。他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双手颤抖，一张脸早已泪流满面。

江雨留意到了乔青的状态，走到走廊另一头的自动贩卖机旁，买了一杯热巧克力。乔青此刻窝着身子，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间，口中隐忍着轻微抽泣。他从小被保护得过于周到，如今这种突发变故几乎击垮了他的心理防线，连双腿都还在微微发抖。

江雨走到他面前，目光平静：“热巧克力，要不要？”

乔青怔了一瞬，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眶通红地盯着江雨，旋即抬袖子随意抹了一把鼻涕，声音沙哑：“不喝。”
这话本该硬气，但哭哑了的嗓音轻软的像只奶猫，与他一脸倔强的表情形成强烈反差。江雨忍俊不禁，唇角轻扬了一下。

乔青见状，险些脱口而出一句“笑什么笑”，可当他想到刚才医生的那句“若不是急救及时，梁导恐怕危在旦夕”，语气又顿住了。

他咬着嘴唇，眼泪险些夺眶而出，内心一片复杂的情绪翻涌而起——若不是江雨，梁松很可能熬不过今晚……

江雨没有再逼他，把纸杯放在乔青身旁的椅子上后便站起身走开。他掏出手机，拨打钱寺壮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江夜竹的软糯声音从话筒那头传来：“爸爸，我洗干净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听着孩子甜软的嗓音夹杂困意，江雨脸上紧绷了一晚的神色终于缓解许多，眼底带上一丝暖意：“崽崽真乖。你大壮叔叔呢？”

话筒里传来几秒钟的静默，随后换成钱寺壮不满的抱怨：“多少次让你别叫我‘大壮’！”

江雨勾唇笑了几声：“好吧，我下次注意。Al。”

听着江雨的声音明显有些疲惫，钱寺壮皱眉问：“你怎么了？”

江雨简单讲述了梁松晕倒的经过，又道：“不用担心，剧组其他人都在，我等梁导情况稳定了就自己打车回去。”

谁料话音刚落，钱寺壮语气果决打断了他：“大半夜打什么车？我现在去接你。”

江雨想要拒绝，对方却毫不退让，江夜竹甚至抢过手机，语气认真又稚嫩：“爸爸别乱跑，我跟大壮叔叔马上到！”

听着孩子的小小叮嘱，江雨忍不住露出温和的笑意：“好，你们来吧。”

挂断电话后，他的手机弹出低电量提示。江雨锁定屏幕准备随手塞进口袋，这才发现自己的外套不见了。

略微回想，他记起外套被他随意扔在包间地板上，跟着救护车时错过了拿走。想到那件外套背后绣着孩子最喜欢的虎头图案，江雨不禁轻叹一声——丢了的话，崽崽一定会很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