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奶香与落日

“好，找时间我过去。”薛晨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身后，一阵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突然闯入耳中。乔青下意识地转过头，一瞥之下看见熟悉的身影，吓得像受惊的兔子似的，躲进了酒店旁的花园。她握着手机，屏住呼吸，直到那人跨入酒店大厅，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电话里的薛晨风语气里透着疑问，连问三四次：“怎么了？”

乔青压低嗓音，几乎贴在手机上轻声说：“那个，刚才秦安南过来了，我不方便多说。”

自从上次酒会上，她被秦安南的目光扫了一遍，便莫名地对他心生怯意。想起他的眼神，她总觉得心底发颤，像被看穿了什么似的，让她不敢直视。

秦安南简单地收拾了一天的戏份，此刻披着晚霞回到酒店。经过楼道时，他随意瞥了眼，发现对面房门外放着打包的餐盒，餐具明显是两人用过的。

空气中飘来一阵香气——柔和的奶香中混杂着淡淡的橙子味，若有若无，让人难以忽视。秦安南表情淡然，避开目光，掏出了房卡开门。

刚进房间，他的手机亮了起来，是先前未接的来电显示。按下回拨键，电话那头传来了家中阿姨的声音：“秦先生，物业通知最近别墅区的小公园要改造，叮嘱各家最近别过去。”

“知道了。”秦安南简短回应，然后顺势问道：“我妈怎么样？”

当初接下这部戏，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戏份不多，离开家的时间不会太长。然而，当他将这个决定告诉母亲梅瑛时，梅瑛只是点了点头，既没有多问他为何要去，也没有关心他何时回家。

电话那头的阿姨语调依旧温和：“梅老师一切都好，每天都有规律地养花、听京剧，今天还和我聊了两句戏文，可惜我不太懂。”

听到母亲情绪安稳，秦安南心头一松，仍不忘叮嘱：“我的房间不用收拾。”

“我知道，先生您交代过，我从不进去。梅老师也没有进去过。”阿姨忙不迭地解释。

秦安南心里清楚——床头那个装着安眠药的瓶子放得分明，如果母亲进过房间，绝不会看不见。

挂了电话后，他走到单人沙发旁，将沙发轻轻转了个方向，让它正对着窗外。

窗外，天边的残阳如血，晚霞将未开灯的房间铺上了一层薄红。他倚着沙发背，看着这片落日景象，思绪渐渐飘远。

隐约间，走廊里刚才闻到的那股奶香气息似乎穿透门缝，又飘了进来。秦安南闭上了眼，任凭那种柔和的香味环绕，不知不觉竟就这样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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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冷意浮起，他被冻醒了。

房间的窗户不知何时忘了关，夜风穿过缝隙，撩动窗帘发出沙沙的细响。秦安南揉了揉眉心，摸黑起身，关好窗后又冲了个热水澡，只想缓解那冷意浸透的僵硬感。

然而，回到床上，他彻底失去了睡意，只能睁着眼挨到黎明的到来。清晨时分，走出房间时，他的脸色难看到连小助理周浩都吓了一跳。

“秦老师，您这样要不要请假休息一天？”小周满脸关切地问，显然不忍心看着对方硬撑。

换作平时，秦安南大抵会犹豫一下，但现在，他一如既往地冷静回道：“不用。”

他对剧组有很高的责任心，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绝不允许因为个人原因耽误工作。即使他早上肠胃翻腾得难受至极，硬是没碰半点早餐就赶到了片场。

化妆时，他让化妆师多往眼下补了一层粉，尽管这样仍挡不住脸色的憔悴。可即便状态不佳，他依然精准把控每一场戏。一场与俞梅的对手戏，他觉得情绪不够到位，主动要求重拍了两次。

期间，梁松忽感胸闷，暂时离场休息，顺口交代道：“小秦，你替我拍几组空镜。”

秦安南满脸拒绝：“剧组不是还有副导演嘛，您让他们拍。”

“少废话，”梁松瞪了他一眼，“你能行，我清楚。”

面对这样的坚持，秦安南无奈答应：“好吧，但效果不好可别怨我。”

空镜虽不涉及重大情节，但用来表现场景氛围和交代时间地点，却是必不可少的一环。选好几个拍摄点后，秦安南小心调整镜头构图。

忽然，一阵引擎轰鸣从远处传来，他回头一看，一眼认出了江雨从车上下来。他没有太多反应，只拿起对讲机，淡淡道：“刚才的镜头，景别再拉远点，重拍一组。”

江雨和他今日的戏份不同步，后者散着步走进片场化妆，而他则拍完收工，远远看到树荫下的一把椅子，径直走过去坐下，闭眼稍作歇息。

当江雨化完妆走出片场时，正好看见秦安南正侧卧在他的椅子上，似是睡着了。他眉头微蹙，略略打量，发现那人一身戏服白大褂，面容苍白得甚至比衣服更夺眼球。

站在一旁的小周满脸窘迫，连声道歉：“江老师，不好意思，秦老师昨晚没睡好，随便借了您的椅子……”

江雨俯视着沉睡的秦安南，半晌没说话。听着耳边小周的提议：“要不，您先到秦老师的房车里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