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城里的月光

时针划过十一点的轨迹，夜幕沉沉，江夜竹却迟迟未眠。他强撑着困倦的双眼，竖起耳朵，等待外面传来的车轮声。骤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像弹簧般窜了出去。

“崽崽！”江雨蹲下身，一把将江夜竹抱起，力度既稳又轻，像捧着一块珍宝。

餐桌上，钱母殷勤给江雨准备了宵夜。他匆匆吃完，怀里的小家伙已然无法抵挡困意，窝在他的怀抱里，昏睡过去。钱母看着这一幕，眼圈微红，喃喃道：“崽崽今天受了委屈。”

钱寺壮一听，大口咬下一个汤圆，眉头立刻拧紧，神色如剑锋出鞘：“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欺负我们崽崽？”

钱母压低声音，叹了一声：“是小区里那群孩子，他们说崽崽没有爸，也没有妈。”

钱寺壮语塞，目光望向江雨，双手慢慢握紧又松开。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地低下头。

江雨默然，低头轻抚怀中孩子柔软的卷发，那微微弧起的小发丝像羽毛般拨弄着他的手心，带着一丝痒意。他没叫醒江夜竹，仅是静静地抱起他。

时间接近午夜十二点，钱寺壮留在家里睡下，江雨抱着江夜竹一路回到公寓。旅途中，小家伙始终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仿佛生怕失去什么。

将江夜竹轻轻放到主卧床上时，他的后背刚触碰到柔软的床垫，便瞬然睁开双眼。当目光触及江雨的身影后，才放下心来，用柔嫩的声音呢喃了一声：“爸爸。”

江夜竹向他靠近了些，鼻翼微张，像撒娇似的嗅了嗅空气：“爸爸喝酒了吗？”

江雨轻鸣一声：“嗯。”

“崽崽不喜欢吗？”江雨的声音透着一丝试探。

小家伙皱了皱鼻头，显然不太习惯酒味，但却认真答道：“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他略显犹豫，模糊记得某次爸爸醉酒，不知为何很难受，“等我长大了再喝吧。那时候，我可以照顾你。”

听到这句话，江雨笑意深沉又温柔，眼中却涌上一丝酸涩。他想起了钱母说的话，内心波澜不平：“崽崽，我有没有跟你提过，你还有另一个爸爸。”

江夜竹呆了一下，眨了眨迷惑的大眼：“没有啊。”

“不是妈妈吗？”他歪着脑袋，语气充满疑问。

江雨一时语塞。他抬手揉了揉孩子的发顶，试图解释：“爸爸既是爸爸，也是妈妈。你不用觉得自己跟别的小朋友有什么不同。”

听了这话，江夜竹咬住嘴唇，眼神霎时湿润。他从大人们口中零星拼凑起一些事实：原来爸爸的工作特殊，能陪他的日子少得可怜，甚至连“爸爸”这个称呼也无法在众人面前光明正大地喊出。

沉沉夜色下，小家伙最终睡去，而江雨则从身后搂住他，静静地注视窗外。霓虹洒在他目光深处，思绪已经飘向了远方。

江雨暗想，既然他选择了为崽崽而生，那么另一个人的存在与身份便不重要了。他可以给予江夜竹双倍的温情，一切也不再需要解释。

而在城市另一边，秦安南却从梦中骤然醒来。他端坐在床沿，静默许久，随即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一个药瓶。瓶身贴着的英文标签略显陈旧，瓶内寥寥两颗药丸安静躺着。他凝视片刻，又把药瓶放回原处，像是做出了某种选择。

起身后，他拉开窗帘，任月光洒满整个房间。夜幕苍凉，弯月如钩，斜挂在无眠的城市天际。秦安南垂下眼眸，静默立于窗前，像一尊被深夜温柔包裹的雕塑。

就在这一瞬间，月光的银辉轻轻覆盖，似乎也在抚慰这座城市所有人的孤独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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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一切恢复忙碌的轨道。钱寺壮与梁松的助理约定了试戏时间，江雨准时到达了对方的办公地点。梁松随手挑了两段剧本内容，其中一段台词长到难以捉摸，还伴随不少复杂的医学术语。然而，这些对江雨说却没有丝毫阻碍，他迅速记下并流畅呈现。

梁松满意地点头，随后问他对盛宁这个角色的看法，以及为何会选择演员作为转型方向。聊到兴起，梁松却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那天晚宴上，你自我介绍时说你的名字中的‘来’，是‘来去自由’的‘来’，这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江雨沉默片刻，脸上依旧挂着从容得体的微笑，他缓缓说道：“生命本就是来去自由的，不是吗？”

这话平静，却透出一股深沉的意味。梁松察觉到这一点，忍不住追问：“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我父亲。”江雨答得简短。

“那你的父亲是做什么的？”梁松继续问道。

江雨没有正面回应，转而低声说道：“他已经去世了，很多很多年了。”

这一答，让梁松不由怔住。他还想问些什么，却被拿着合同的助理打断了话头。钱寺壮与姿琅法务人员同时在场，确认合同无误后，江雨在文书上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约完成后，由于江雨并非科班出身，梁松特地嘱咐他回去好好准备角色。公司也安排了老师教授他情绪表达与吐字练习，期间江雨也因此频繁出入公司。

某天，他与同公司艺人乔青狭路相逢。相比他的沉着冷静，乔青却表现得毫不避嫌，戴着黑超，带着助理，以盛气凌人的姿态从他旁边嚣张走过。

钱寺壮眼神不善，一边替江雨打抱不平，一边小声嘀咕：“这人凭什么这么拽！”

江雨嘴角轻扬，轻描淡写地回应了几个字：“习惯就好。”

显然，钱寺壮的情绪远没有他那般平和：“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乔青传闻要给梁松做助理，指不定又会整什么幺蛾子。”

江雨看了他一眼，淡然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剧组很快通知在四月中旬开机。虽然江雨的戏份相对轻松，但他依然坚持提前进组，为角色的呈现做好最充分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