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意外归家

腊月的寒风呼啸着卷过河东村的山间，这片土地迎来了一年中最喧嚣的时刻——小年的到来。村民们忙着准备过节的食材，杀猪宰羊，熏腊肉，干鱼虾。张家院子里，也是一片热闹。

厨房里，张楚黛麻利地揉着面团，眼神时不时扫过窗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宋建民正埋头剁着肉馅，却被母亲突然问的一句话下了个愣：“二宝谁带呢？”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可眉眼间的担忧藏不住。

宋建民一边继续用力剁着砧板上的肉馅，一边回答：“是月月看着呢。”他的声音低沉，透着些无奈。

张楚黛“啧”了一声，甩了甩手上沾满面的手，轻声嘱咐：“没事你去劝劝彩霞。这生女孩也没啥，别整天愁眉苦脸的。咱家从来不搞那什么重男轻女，孙子孙女都是老宋家的宝贝疙瘩。让她放宽点心，别自己这么难受。”

宋建民的手顿了一下，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点头答应：“妈，我知道了。”

他虽嘴上答应了，动作却慢吞吞的。张楚黛看着这个向来木讷安静的大儿子，不禁暗暗叹气。李彩霞生了个闺女后，整个人像换了模样似的，满腹心事，憔悴得让人看着就心疼。

两个月来，大媳妇一反从前能干的样子，每日躲在屋里闷头哭，连奶水都快哭没了。张楚黛明里暗里说了好多次，也没见多大起色。她原指望着小女儿宋曦靖回来帮帮忙，可偏偏这丫头整个冬季都没音讯，谁也不知道她今年能不能回家过年。

正想着这些事时，院子里突然传来宋建国激动的喊声：“妈——快出来看！看谁回来了！”

张楚黛的心猛地一跳。能让老大这么激动的，怕是除了宋曦靖没别人了！她顾不得揉面团，随手扔下勺子就冲向院子。

果不其然，一个穿着军绿色毛领大衣的姑娘正俏生生地站在院子中央。她的身上尽管沾了些风尘，却难掩整个人明媚的气场。女孩的脸上挂着盈盈笑意，乌黑的大眼睛让人觉得如冬阳般温暖。正是张楚黛一直心心念念的最疼爱的女儿——宋曦靖。

母女久别重逢，张楚黛的眼睛顿时湿润了。她紧紧拉住女儿的手，一边上下打量，一边喋喋不休地问候：“靖靖，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冷不冷？累不累？回来好啊，家里这些事没你不行啊……”

宋曦靖挨个询问家人的近况，话题很快转到了大嫂李彩霞身上。“大嫂生了吧？”她问道。

听到这话，张楚黛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叹了一口长气：“生了个姑娘，叫二宝。可彩霞一直愁眉苦脸，说是自己没本事，叫人看着心里难过。哭得奶水都要没了。”

宋曦靖将手中的行李放到一边，站起来说道：“妈，我去和大嫂聊聊。”

东屋的门被轻轻推开，一股闷热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房间内昏暗寡灯，光线透着压抑，仿佛一切都被沉闷裹挟着。

李彩霞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床边的小女儿二宝睡得正香，小手高高举在耳朵两侧，竟呈现一种“投降”的搞笑姿势。而另一侧，月月躺在床尾，手里捏着一个鲜红的小球，呼吸均匀，陷入酣眠。

看到这一幕，宋曦靖暗自叹息，随后快步走过去，一把拉开厚重的窗帘。一缕阳光瞬间涌进，驱散了屋里的黑暗和压抑。

李彩霞转过头来，迷迷瞪瞪地眯起眼，看到竟是小姑子，连忙坐起身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靖靖，你回来啦。”她的眼睛红肿不堪，眼角甚至还残留未干的泪痕。

宋曦靖二话不说，走过去熟练地掖好二宝的被子，又把快掉下床的月月抱到中间，才坐到床边，看着满脸自责的大嫂开口问：“大嫂，你怎么不是好妈妈了？”

李彩霞低着头，轻声道：“我什么都做不好，连个儿子都没有。又没文化，也没本事……”

话音刚落，宋曦靖已经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手：“大嫂，你不但把月月教育得懂事又有礼貌，还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们所有人心里有数，家离不开你！还有月月的衣服，不都是你自己手工缝的吗？那些衣服上的小刺绣，连布料铺子的师傅都夸过，说像艺术品。”

李彩霞听到这话，眼里泛起一丝波动，但话里依旧带着自责：“那是我该做的，算不上啥。”

宋曦靖认真看着她：“大嫂，这几年家里的变化，你和大哥的功劳最大。如果没有你们在家里撑着，爸妈还能指望谁？而且就是有了你们的支持，我和二哥才能安心出去工作。”

这一番话，如一股暖流，直接冲进李彩霞的心里，她眼眶一热，泪水再度涌出。原来，自己的默默付出，家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然而，提起有出息的弟妹，李彩霞又自惭形秽：“哪能比得上你们呢？我们没文化，只能种地……”

说到这里，宋曦靖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一转：“大嫂，我这里有个事需要你的帮忙。”

听到居然是小姑子求自己帮忙，李彩霞倒愣了一下，抬起头疑惑地问：“我能帮啥忙？”

宋曦靖露出坚定的神情，嘴角一扬：“我和朋友打算在县城开服装厂分厂，这边缺些管理人员。大嫂，我觉得你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