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拉人上船的艺术

办公室内，氛围像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崩断。主任将那摞申请单重重摔在桌面上，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绝对不行！这些材料的申请，我一张都无法批复！”

魏以宸却显得平静，语调不高不低，却带着一股隐忍的强硬：“如果您无法决定，那就请向上级领导汇报吧。”

这话让主任的脸色骤然变幻，从苍白转为通红，像被点燃的引信。他最终还是抓起那叠纸，咬牙丢下句“你等消息吧！”，愤愤然离开了房间。魏以宸目送着对方的背影离开，面上波澜不惊，可内心却已翻江倒海。这幅激烈反应，令他感到万分震惊。

显然，这一切都在宋曦靖的意料之中。对方甚至连对话内容也几乎一字不差地预判到了。她对这里的每个人心思都揣摩得如此精准，简直令人刮目相看。

回到办公室时，那地方已空无一人，唯有桌上留着一张便签纸，刚劲有力的字跃然纸上：“先去睡一觉！他们最快也得下午才会复盘！”

魏以宸望着这行字，嘴角不由得抽了一下。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宋曦靖的“神机妙算”了，结果他竟然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将信将疑下，他居然真依着她的建议回床小憩。

醒来时，他听见敲门声，抬腕看了下手表，正好是下午四点过十分。

这次，303厂的人可没再单独派来难缠的办公室主任，而是三人齐至。除了这位“熟面孔”主任之外，还有一位气质威严的中年男子及一位年长、目光炯炯的老者。那位老者的目光中透着炙热，与上午的冷漠截然不同。

老者上前一步，将申请单扬了扬，带着几分试探和关切问：“这些单是你们填的吧？”

宋曦靖微微颔首，语气沉稳：“是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老者的目光在申请单与她之间来回扫视了一圈，声音却难掩急切：“能否问问，这些材料和设备，你们是想制造什么？”

宋曦靖一愣，随即轻笑着答道：“不好意思，这涉及保密。暂时不方便透露。”

老者点点头，显然深知规矩，并不纠缠，而是转头望向那位中年男子：“副厂长，我能否单独跟这位小同志谈谈？”

这话吓得主任一震，瞪大了眼睛：“……合着我忙上忙下跑来跑去，现在成局外人了？”

被无情抛弃的主任灰溜溜出了门。屋内的气氛此刻微妙起来，双方隔桌而立。一边是青年组合：睿智动人的宋曦靖和不善言辞却沉稳的魏以宸；另一边则是经验丰富的葛工与谨慎的副厂长。两个阵营对比鲜明。

葛工小心翼翼地将申请单摊开铺满桌面，深吸一口气，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小同志，你申请这些东西……难道是——为了制造定时炸弹？”

“定时炸弹？”副厂长闻言，简直吓到差点跳起来，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宋曦靖。小姑娘看似文文弱弱，居然能和“炸弹”联系到一起？可葛工从未拿这些事开过玩笑。

宋曦靖微怔，心下还真有点佩服对方的眼力劲儿。看来，她的申请表果然“钓”上真正懂行的人了。这倒也省了不少口舌，她索性压下涌动的情绪，脸上却倏地露出一抹俏皮的笑，“您真厉害，被您看出来啦！不过，请您帮忙保密。”

葛工脸色复杂，他点头表明自己的立场，但语气依旧郑重：“保密条例我自然会遵守。只是，这申请单里标注的一些元器件用途不明，我们恐怕很难批准采购。这里面的材料大多价格不菲，还有些需要从国外进口。”

这无疑是个棘手的点。宋曦靖皱了皱眉，故作犹豫：“如果我现在画一张原理图，算不算泄密呢？”

葛工却干脆利落地接招：“这样吧！我可以申请加入你们的研究项目。只要成为项目组人员，这样看原理图就不算泄密了，如何？”

宋曦靖却摇摇头，平静回应：“抱歉，我们只是借用贵厂的设施而已，这并不属于你们的正式研究项目。如果您有兴趣，可能得先找齐首长申请一下。”

“齐向军？”听到这个名字，葛工眉头一挑，显然与齐老颇有渊源，当场拍板：“好！这事交给我处理，我去给他打电话！”

说罢，他便快步离开，副厂长犹疑片刻，也跟着忙不迭追了出去。

望着两人迅速远去的背影，宋曦靖站在门口笑意盈盈，那份情绪自信又狡黠，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

“你认识葛工？”魏以宸问，眼里满是无法掩饰的探究。

“并不认识，只是听说过，”宋曦靖巧妙地说道。

“那你又如何知道，葛工一定会认识齐老？”他追问。

宋曦靖拍了拍他的肩，笑容灿烂：“我提前调查过啊！告诉你个真相，这申请单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吸引他来加入我们的团队。”

她表情轻快，话语随意，然而背后那种惊心动魄的计划，却令魏以宸久久无言。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目的竟是为了拉一位老工艺师进组，这份心机与耐心简直目瞪口呆。

“你啊，好好学学，有些东西，是只有经历过才会懂的。”宋曦靖笑得活像个小狐狸，一边说着调侃的话，一边带着不可掩饰的得意。

第二天，齐向军果然亲自到访303厂。环视眼前一脸无邪的宋曦靖和不声不响的魏以宸，他无奈地摇头感叹：“我果然是看错了人。你们俩……就没一个老实的！”

宋曦靖却笑盈盈地说道：“首长您可千万别冤枉好人，我真的清清白白啊！我哪知道那位老人就是鼎鼎大名的葛教授呢？”摆明死活不承认她的“精心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