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燃烧的粮仓

“这些稻谷，意味着咱们农民一年辛劳的希望，也意味着来年能安心度日的底气！”宋曦靖目光平静，但声音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愤怒，“每年秋收，都是村里人最忙碌的时候，但却也是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每一粒粮食，都是汗水凝成的！有了粮食，家家户户才能安心吃饭，不至于饿肚子。”

她的话嘎然而止，而后语气骤然沉寂，带着一丝冰冷，“可是，你姥爷竟然要烧掉这一切。他想让全村的人都活不下去！”

“你觉得，你的姥爷是个坏人吗？”她探究地看向面前八岁的宋胜磊，眼中掩藏着一丝深意。

稚嫩的脸蛋因为这番话僵住了。宋胜磊瞪大了眼睛，震惊和恐慌交织在他的神情里。他难以相信，那个平日里总是笑眯眯为自己剥瓜子的姥爷，竟会做出这样令人无法原谅的事。

“是他，指使你大姑去点火烧仓库，”宋曦靖字字如锥，刺入男孩的思维深处，“让她烧了仓库后，再烧粮食。这么一来，全村人就别指望过活了，不仅是你们一家挨饿，甚至所有人都会冻死、饿死！”

她顿了顿，目光如刀般锁住他的视线，语气不容争辩：“而我，阻止了你大姑，并揭发了你姥爷的计划，挽救了全村人的性命。那么，胜磊，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宋胜磊的嘴唇在颤抖，内心的挣扎溢于言表。他神情复杂，喃喃自语：“你……你不是坏人。可是……可是我姥爷对我真的很好，他……怎么会是坏人呢？”

宋曦靖眼神柔和了一瞬，却很快又恢复冷静，帮他理清纠葛：“好与坏，本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角度。对你来说，他是一个疼爱你的好姥爷，但对于全村老百姓而言，他就是个十足的坏人！更何况，他留给你母亲的那些东西，还可能祸害更多的人！”

宋胜磊听得一愣，下意识地问：“还会害谁？”

“一旦被发现窝藏这些违法的赃物——不仅你的爸爸妈妈会有麻烦，你和爷爷奶奶的日子也别想安生。”她语气加重，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男孩的脸色倏然苍白，像极了一张没有上色的白纸。他紧张兮兮地问：“那……我们会被抓去杀头吗？”

“把东西交出来就没事。选择坦白，是唯一的出路。”宋曦靖的声音多了一丝安抚，带着些许鼓励。

宋胜磊的眼睛涌上热泪，拳头紧握，最终咬牙开口：“……东西藏在柜子后面，是我妈放的。”

听到这句迟来的坦白，宋曦靖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轻轻拍了拍男孩颤抖的肩膀：“好孩子。”随后，她干脆地转身离开，直奔目的地。

就在她跑下山坡时，宋胜磊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爸爸妈妈还能回来吗？”

宋曦靖停住脚步，坚定地回过头，抛下承诺。“只要他们是无辜的，一定很快会回来。”她的目光温柔中带着一丝怜悯，因为她明白，无助与冤屈的滋味，曾是她自己切身的经历，所以绝不会让别人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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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胜磊提供的信息引导下，她顺利找到了那个黑色的小包。包的分量沉甸甸的，打开后，几根耀眼的金条赫然在目，还有一封杨文凯写给女儿的信。信中语调平静，仿佛是一次简单的叮嘱：“如果哪天我失踪了，不要过于惊慌。等到粮食吃不够的时候，可以用这些金条去黑市换些粮，别让家里断了炊烟。”

一瞬间，宋曦靖冷笑，杨文凯的算盘不可谓不精明。明知道火烧粮仓会让村民暴露在绝境，但却早早为自己的女儿规划了退路！

将黑色包妥善丢入自己的空间里，她借了一辆自行车飞速赶往县城。一路上秋风掠过她面颊，带起无尽的思绪。直到站在县武装部门口，看着一脸关切的魏以宸迎她而来，这才想起了某件被自己落下的小事。

呃。

她忘了向母亲报备了！

“糟了！”宋曦靖扶额，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这下回去，恐怕要被骂得体无完肤。

魏以宸察觉到她神色古怪，低头追问：“怎么突然跑来？是不是出事了？”

她先不答反问：“杨文凯招了吗？”

“没有。”魏以宸摇头，语气沉重。“他心理防线比我们想象中更难攻破。”

“也是意料之中。”宋曦靖脸上没有掀起太多波澜，反而语气轻飘飘地说，“不过，在这之前，有件很重要的小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魏以宸瞬间紧张，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重大任务的准备。

结果，宋曦靖微咳一声，十分轻描淡写地抛下一个请求：“帮我打个电话回家，就说……就说我今天不回家吃饭了。”

魏以宸的神情瞬间凝固，紧接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就这点能耐吗？

半晌后，他深吸一口气，认命地去了电话间，而宋曦靖则施施然去找杨团长申请提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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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审的过程并不轻松。面对杨文凯，宋曦靖看似闲庭漫步，实则步步深压。

“杨书记，不对……”她故意纠正，“差点忘了，你已经不是村委书记了。”

杨文凯闻言却毫不动怒，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没关系，估计你爸很快会接任。”

宋曦靖换个方向发问：“你知道吗？你女儿和女婿，也都被抓起来了。”

“嗯。”杨文凯目光平静，没有丝毫波澜，“我想到了。”

“那你觉得他们会被无罪释放吗？”她的语调稍稍加重，字字诛心。

回应她的，依旧是他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我相信人民子弟兵不会冤枉无辜的好人。”

宋曦靖嗤笑。到这时候，他倒是轻松把信任挂在嘴边，可他背刺解放军、残害百姓时，又是出于什么样所谓的“信念”？

杨文凯仿佛看到她的不屑，淡然地丢下一句话：“立场不同，信念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