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倒戈的代价

“你问这个干嘛？”于德海眉头微蹙，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解，显然没料到这个问题的意义所在。

“不明白吗？”宋曦靖轻轻一笑，话锋转而轻飘飘地落下，“要是你准备庆祝六十六岁大寿，到时候会不会场面挺热闹？毕竟，您可是当过拖拉机厂的厂长啊！那可是风光无限的日子呢！如今虽然退休了，的确人走茶凉，您孤家寡人，无儿无女，是否显得有些凄凉了？”

于德海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眉头的皱纹越发深刻。

“大家都说您是个让人同情的可怜老头。”宋曦靖眼神清冷，微微靠近，语气突然低沉，仿佛有意压低音量，“可有谁知道，您其实还有个儿子呢？”

这话像石子猛然投进湖面，于德海的瞳孔瞬间缩紧，一丝震动如波纹般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但遗憾的是，他迅速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面色重新归于平静，嘴角甚至浮出一抹轻佻的笑意：“小姑娘，你这话倒有些意思。开什么玩笑呢？”

“开玩笑？”宋曦靖不带丝毫感情地反问，声音冷若冰霜，“是真是假，您自己心里最清楚。”

于德海望向地面，不作声，默默沉寂在那晦暗的沉思里。

“唉。”宋曦靖轻轻叹息，语调里多了一分惋惜，“您这一生兢兢业业，坦坦荡荡，怎么到了最后，竟然把脚踏进了歪道呢？”

话音未落，于德海的手悄然颤抖起来，虽然每一个动作都细微到难以察觉，但那挺直的脊背却表明，他在强忍着某种痛苦。

“您身为父亲，难道不该纠正孩子走偏的路吗？怎么反倒帮着他犯错？”宋曦靖话语间透着无奈，像是在责备，也像在叹息。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吴教导员的声音：“还有三十秒！”

宋曦靖眉头一跳，几乎忍不住出口咒骂：“这时间怎么走得这么快！是不是计时机器偷工减料了？”

“二十五秒！”吴教导员毫不客气又催了一次。

宋曦靖咬牙转头朝门外大声喊道：“别催了！真烦！”说罢转回身，目光重新锁定于德海，“我没功夫和您慢慢耗下去！我只想提醒您，希望李志勇比您骨头还硬！”

“李志勇？”于德海像是被触动了某根敏感神经，脸色瞬时大变，“他什么都不知道！”

“知不知道，不是您说了算。”宋曦靖冷笑一声，语速加快，“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如果他确实无辜，谁都不可能冤枉他。”

吴教导员继续报时：“十五秒！”

于德海的脸因复杂的挣扎而变幻莫测，全然陷入了一场内心的对抗。

“十、九、八……”吴教导员已开始倒计时。

宋曦靖懒得再等下去，转身直接往门口走去：“不说就算了！”

脚步声刚落，于德海崩溃般急喊：“别走！我说！”

门被猛然拉开，宋曦靖眼角扫过目瞪口呆的吴教导员，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搞定！”

于德海这一生无疑是个模范干部，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他唯一亏欠的是那个叫王玲玲的乡下女人。

那是他的初恋，也是他叛逆的一次。自由恋爱的甜蜜让他冲动不已，甚至不顾家中反对与王玲玲走得越来越近。然而，在家人的眼中，王玲玲就是个不够“门当户对”的落差，尤其是她没文化、出身乡村，这让他的父母毫不留情棒打鸳鸯，甚至当众辱骂了王玲玲。

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强行与王玲玲发生了关系，以为自己可以用这段亲密、隐秘的结合来对抗家中的压力。然而，当第二天阳光洒进窗棂，王玲玲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于德海曾试图寻找王玲玲，但对她只知其县城却不知具体村镇，找人犹如大海捞针。他最终选择放弃，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投身工作，从普通技工做到厂长，目标明确，不再问情。

如果故事就此定格，于德海无疑算得上是一个坚守岗位、无愧于心的好干部。然而命运总爱开玩笑。在他退休之后，王玲玲竟带着儿子和孙子找上了门。

这份迟来的亲情，对于早已做好孤独终老准备的于德海，无疑是一场巨大的冲击。王玲玲救命恩人的存在，让她成功绑住了于德海的情感与责任，于德海在这张隐秘的棋盘上越陷越深。

审讯结束后，宋曦靖异常沉默，这样的状态让同事魏以宸心生忧虑：“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听完他的交代，你有什么感想？”她反问。

魏以宸沉思片刻，给出了官方的答案：“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也不能背叛党组织。”

这个答案很端正，但它并没有戳中宋曦靖的心思。

她摇了摇头。

魏以宸再次绞尽脑汁：“是不是想说，一步错，步步错？”

宋曦靖依然摇头。

魏以宸彻底蒙了：“没明白，你指什么？”

“我告诉你。”宋曦靖猛地盯住他的眼睛，语气凌厉且严肃，“当渣男没好下场！”

魏以宸顿时愕然：“？？？”

宋曦靖继续追问：“你知道于德海第一步错在哪里吗？”

魏以宸皱眉细思，缓缓说道：“是错在没名没分的时候，和那个女人擅自发生关系吧？”

“不！”宋曦靖立刻反驳，声音中藏着不满，“他的第一步错，在于明知家庭会阻止这段情感，却没有提前解决自己的局限！他到底有什么能力，非要把人拉进深渊呢？”

魏以宸若有所思，但还没来得及接口，宋曦靖的怒火已然烧向下一个“错误”。

“第二步，他错在父母当众羞辱王玲玲的时候，没有挺身而出保护对方！”她的声音铿锵有力，“这样的人，还算得上男人吗？”

魏以宸听得连连点头，似乎认同这部分。

宋曦靖一顿，紧接着补刀：“第三步，他确实不该在没有名分的情况下，没羞没躁！”

魏以宸闻言脸一红，忍不住结结巴巴：“你、你这说法真是……”

“怎么了？害羞了吗？”宋曦靖嘲笑地看着他，“都怪你先提的。”

魏以宸完全语塞，脸涨得通红，耳朵也开始发烫。

“总之，咱们得记住一句话。”宋曦靖目光深邃，冷冷地总结道，“女人的报复，一旦真正爆发，可是会很可怕的！”

事实证明，王玲玲带着儿子和孙子找上门绝不是出于旧情难忘，而是别有原因。于德海虽未和王玲玲口中的“恩人”直接联系，但他早已成为这场暗局的一颗棋子，不得不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