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巷子里的交易

两人没走大路，而是沿着田垄小路前行。四周是绿油油的稻田，视野开阔，微风拂面，聊起天来也颇为轻松。

“我觉得李春霞一定有问题，”宋曦靖压低声音说道，脸上带着严肃的神色，“可她的警惕性异常高，而且明显对我很防备。”

魏以宸听完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要不……我还是退出去吧？”身为军人，他深知自己的身份会让对方提高警惕，甚至可能坏了事。

“不行！”宋曦靖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定，“现在退出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凡事都有利有弊。我主动暴露你的身份，自然自有用意。”

魏以宸轻轻点了点头，虽然不完全理解她的盘算，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已经对她的判断产生了一种近乎本能的信任。短短几天，宋曦靖就把供销社里的人摸得一清二楚，甚至得出了不少让人意想不到的结论，这无疑证明了她的能力。

宋曦靖见他点头，更加自信地接着说：“伍美珍现在就租住在李春霞家里，两人每天同吃同住，关系比我亲近。这女人嫉妒心极强，都快把我恨疯了。从她一次次给李春霞挑拨是非的表现来看，估计现在对我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

“要不由我来想办法，让伍美珍先回老家歇几天？”魏以宸想到之前接送宋曦靖时，自己亲眼见过伍美珍的那种尖利嫉妒的目光，下意识提出了这个建议。

没想到，宋曦靖却笑得眉眼弯弯，晃了晃头说：“不，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她不嫉妒，怎么给我当枪使？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派人盯住她们两个的行踪。”她话锋一转，眼中多了几分算计的光芒。

“好，我马上申请调人！”魏以宸干脆利落地回应。

宋曦靖却摇摇头，语气中透着几分教训：“不用上报！用你自己信得过的人。明白了吗？这件事不能惊动太多人。”

魏以宸皱了皱眉，显然有些犹豫：“这……不合规矩啊。”

宋曦靖听完直接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魏以宸这人虽说头脑灵活，能力出众，但行事总是循规蹈矩，死守规矩，难免让人有些头疼。估计前阵子跑到后山，已经是他军旅生涯中最“放肆”的一次了。

没关系，年轻人嘛，总要一点点教！她心底暗暗下了决心。

思索间，宋曦靖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不疾不徐：“那天孙长青为什么会在你们的地盘上‘自杀’成功？如果他真想死，怎么会在被抓之前不动手？是没机会吗？”她一连抛出几个问题，句句直击要害。

魏以宸听完愣住了，沉默许久不作声。他不愿承认，也无法否认，因为这些问题早已是他内心深处无法摆脱的隐忧。战友在他心中是可以交付后背、用命换信任的兄弟啊，而孙长青的死，却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

见气氛有些沉重，宋曦靖也没有继续追问。不该深说的事，点到为止就够了。

临近秋收，供销社忙得人仰马翻。村民们趁着农忙前疯狂采购，连伍美珍这样打杂的临时工都被折腾得团团转，忙得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而此时的宋曦靖，却稳稳靠在办公桌旁，悠闲地整理着单据。

这种对比，让伍美珍的心头怒火更胜，她两只眼睛里简直快喷出火来了。

终于逮到一个空隙能坐下来喘口气，伍美珍刚喝了口水，就听见宋曦靖甜甜地叫了一声：“美珍姐，帮我去库房拿个大夹子吧！”

这话瞬间点燃了伍美珍的怒火。她猛地站起身，火冒三丈地吼道：“你没长腿啊？要用不会自己去拿！”

话音刚落，一道严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架子挺大啊？你一个临时工还敢偷懒？”何主任大步走来，手指几乎戳到伍美珍的鼻子尖，“正式工都忙得脚不沾地，你倒好，在这偷闲？要是不愿干，现在立刻给财务结算工钱，明天别来了！”

伍美珍愣住，惊慌失措地解释：“主任，您误会了！我不是偷懒，我刚才一直在干活……”

可惜，何主任根本没有耐心听她的解释，挥了挥手：“行了，别废话！反正我看得清清楚楚。去跟财务结工资吧！”

眼看自己的申诉无效，伍美珍慌了，眼里瞬间泪光闪闪，又可怜兮兮地把目光投向四周的同事。然而，那些平日里总喜欢麻烦她的小伍哥、小伍姐们，此刻却全都默契地避开了她的视线，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伍美珍咬着唇，把委屈和愤怒生生压回了肚子里，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下班了才抓起布袋子，追上了早已离开供销社的李春霞。

巷子里，伍美珍简直是哭着祈求：“李姐，您一定得帮我，不然我这工作就没了，家里真就断了活路啊！”

李春霞脚下步子没停，冷冷地回了句：“我帮不了你。”

“李姐！”伍美珍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绝望，“只要市里的人开个口，就一定能救我，对不对？”她壮着胆子说道。

李春霞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用一种凌厉的眼神盯住了她：“你知道什么？”

那眼神让伍美珍后背发冷，冷汗直冒，但一想到自己的工作，她还是鼓起了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那天晚上我起夜，听见你房间里有个男人在说话……”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砸了下来。李春霞的脸瞬间变得铁青。她是寡妇，住的是婆家的宅子。如果传出有男人出入她房间的流言，羞辱和指责足以毁掉她的名声。

伍美珍咽了咽口水，声音发颤却带着决绝：“李姐，我只求保住这份工作，真的不想害你！只要你帮我，我绝不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小巷一时间死寂无声。伍美珍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不知过了多久，李春霞终于开口，仅仅吐出一个字：“好。”

事情莫名解决了。第二天，伍美珍没被辞退，也没再出现在供销社打杂——这是宋曦靖的‘功劳’。她直接去找何主任，大张旗鼓地拍桌，语气嚣张：“要不是我对象抓了孙长青，轮得到你当主任？你敢包庇伍美珍，我就让他带你回去审查！”

何主任自知惹不起，只得让伍美珍去跑长途，负责跟车调货。与货车司机张则成配对，满县城拉运输，每天早出晚归，累到要断气。

结果就在某个夜晚，伍美珍的生活，迎来了再一次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