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漫长之夜

她会准备好这一切吗？怀着几分忐忑，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在最底层整齐摆放的一排盒子映入眼帘。时霜忍不住嘴角上扬，喃喃低笑，不无满足地感叹，这是他的纪鸢歌，果然周到得让人无法挑剔。

然而，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那盒物品时，纪鸢歌目光倏然凌乱。她蹙了蹙眉，又像是极力掩盖那份内心波动，只轻声唤道：“老公……”

一个这样的称呼，不偏不倚，就像不经意间划过心底，拂动了某种微妙的情绪。时霜深邃目光微敛，修长指尖轻捏她的下巴，低下身，目光如落入漩涡的黑曜石，闪烁着让人无法直视的深沉。那夜的静谧与绵长，似在提醒所有人，这片黑暗藏着无法言说的炽热。

从此刻起，一切都显得不可思议而自然。山路十八弯的情绪反转和蔓延，让时霜在纪鸢歌身上连着讨回似乎失落多年的所有耐心和激情。她的一件黑色睡裙，难逃他的粗鲁，破裂得如褪去的花瓣，他耐着性子哄她换另一件，却依旧逃不过第二次揉碎的命运。

纪鸢歌无奈至极，那一声嗔怪夹杂了些委屈的颤音：“你实在太粗鲁了，时霜！”然而，他正于兴头之际，回应愈发低沉，染上几分难掩的魅惑：“可如果太过温柔，你又会不满意的吧？”语气里那种风情，说是无意却满含深意。她最终只得在他的拥抱中疲惫得合眼，连睁眼都成了奢侈，仿佛能与这夜同享一片沉沉睡意。

直到天色鱼肚泛白，他才将她搂入怀中，沉眠。但这份疲惫，甚至侵入了她的梦境。她梦见自己漂浮于一片无尽海峡，风声呼啸，身周环绕的是浓重的黑暗。她想逃离，声嘶力竭喊出，却连声音都沙哑了。猛然惊醒后，她怨怨瞅向枕边正熟睡的男人，一切疲惫与困惑似都无从责问。心底只有一句：都怪他！

这种状态，似乎早已被Chloe洞察。她果然挑好了时机，总在合适的时段出现。第二天下午，她带着补汤来到纪鸢歌面前，端详着她的苍白面容，不急不缓地来了一句：“多喝些吧辛苦人儿。”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叫人无言以对。

纪鸢歌冷眼看她，咬牙低声斥道：“闭嘴吧。”这才让Chloe忍着笑意许些收敛。



洛杉矶的阳光依旧恣意洒满每一条街巷。虽说纪鸢歌对这座城市早已无比熟悉，但Chloe却始终用热情和地主般的深谙带领他们参观不曾注意过的细节。在这最后一天，她适时留出了时间，将空间完全交给他们单独相处。

“最后一天你想去哪儿？”纪鸢歌问时霜。他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圣莫妮卡海滩，去看一场日落吧。”她问他为什么选择那里，他的回答是轻而沉着：“有一年，你的生日就是在那里度过的。我在Chloe的社交网络里看到过照片，那时候心中便想着，这样的日落，我会不会也有机会与你共享一场。”

过往的记忆，如重新翻阅一本匆忙阅读过的书。直到再度合上书页，两人才发现那些匆忙遗漏的内容需要补记。而如今，所有的时间与未来，都变成了他们可以慢慢书写的篇章。

纪鸢歌静静看他，眼眸清亮透彻，仿佛盛满了一汪泠水。她轻声答：“有机会呀，现在，以后，都有机会呢。”她提起那望向他的一束目光，像若干年后的自己，在给18岁青涩的时霜回答。

此刻，他们不谈伤春悲秋，只静静迎接每一次温柔的蓝天与日落。



圣莫妮卡海滩的落日，果然令人叹绝。那是66号公路的终点，也是藏着天涯海角许多人憧憬的梦。海风吹动她的碎花裙摆，发丝与裙间荡起一道美丽弧线。时霜牵着她的手，衣袖轻扬。那身丝质衬衫是她专门为他搭配的，在他的身上，更添禁欲而优雅的气息。

夕阳缓缓沉落，整个世界如镀上金箔。光线漫过海滩的尽头，连城市轮廓都渲染得千变万化。摩天轮上的绝美景致，让人沉醉于这片暖橙黄色的世间秘境。时霜凝望着她，在落日的最高点，他轻声说：“小鸢，我想在这里亲吻你。”

纪鸢歌抬眸，目光与夕阳一同跌入他的深邃眼眸里。一个绵长温柔的吻，他们不再惋惜时光所失，反而用每一刻热烈填满曾经疏漏的书页。

这一刻，她想到的只剩下：无论未来有多远，这场日落都是他们无穷记忆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