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中秋邀月

电话里，那疲惫而又略带嘲讽的声音，狠狠敲击在陈母的心头。

“李女士，等你什么时候真心实意对待小怡，我就什么时候回家团圆。”话毕，对面只留下了冷冷的挂断音。

陈母怔愣在原地，手中的手机几乎握不住了。冷漠的称呼“李女士”刺痛了她的耳膜——她的儿子，连一声“妈”都懒得喊了吗？

抑制住心头翻涌的苦涩，陈母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另一串号码。当电话接通显示为“芷柔阿姨”时，苏紫怡正结束与编剧的剧本讨论，有些疲惫的靠在沙发上。

她犹豫着是否接听，却选择了沉默，电话很快自动挂断。只不过不过片刻，铃声又固执地响了起来。

“小怡，阿姨想跟你聊点事情，可以见一面吗？”电话那头，陈母的声音温柔却夹杂一丝哭腔。

苏紫怡蹙了蹙眉，刚想找个理由推脱，便听到对方接着说：“阿姨就在你工作室楼下。”

一时间，拒绝的话被堵在了喉间，她只好无奈应道：“那您上来吧，喝咖啡可以吗？”

不到五分钟，陈母出现在了工作室里，与以往雍容华贵的装扮不同，她今天显得格外素雅，穿着低调的丝绸裙装，手腕上却依旧戴着那只透着冷光的翡翠镯，似乎想用它昭示着自己的身份。

“阿姨，您太客气了。”看着身后保镖将一袋袋兰心会的下午茶分给员工，苏紫怡眉梢微挑，略显拘谨地说道。

咖啡香气氤氲，助理端上来两杯热腾腾的咖啡，却未能掩盖两人之间那清晰可感的疏离感。

“芷柔阿姨，您专程找我，有什么急事吗？”苏紫怡绾了绾散落的发丝，声音平和，却明确给出了谈话的提示。

陈母深吸一口气，目光定定地看着对面那张冷艳的脸，直接切入正题：“小怡，阿姨是想来跟你道歉的。”

“以前阿姨确实百般阻挠你和凛轩，家大业大的，陈家自古三代单传，公司眼下又处于风雨飘摇中，我也是实在没办法。”

她唏嘘浅叹，脸上满是沧桑疲惫，“祖宗的基业万不能毁在凛轩手里啊……我们陈家几代享的富贵，总得有人牺牲些什么。”

忍着心底的淡然笑意，苏紫怡枪声般抛出一句：“阿姨口中的‘牺牲’，指的是让凛轩哥去联姻吗？”

被看破的陈母不由得一愣，连忙摆手：“之前是这样想的，可现在不是了！”

“现在的凛轩已经有能力独挡一面，阿姨也不再反对你们在一起了。小怡，阿姨过去对不起你，但咱们可不能总拖拖拉拉的。求你劝劝凛轩，让他中秋回家团圆好吗？”

苏紫怡微微张嘴，还未作答，陈母已然搬出老夫人道情怀旧：“你们奶奶生前最疼的就是你们俩，过节一块去祠堂看看奶奶吧……”

说到这里，苏紫怡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中秋，她本就打算去祭拜陈老夫人的。沉吟片刻，她终于妥协：“好。”

消息传出后，原本愁眉深锁的陈母脸上终于露出了些喜色。她顿时吩咐厨房备好菜肴，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记不清苏紫怡爱吃什么。

陈凛轩这个儿子从小挑食，口味刁钻，每逢夏日更毫无胃口，经常嫌这嫌那。而苏紫怡却一直性子淡然，从不挑剔什么，饭菜来了便吃，素净得让人琢磨不透。

最终，陈明淮轻声提醒：“桂花糖藕、糖醋小排、松鼠鱼……小怡偏甜口。”

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鲜少见的严肃：“记得你当初许下的承诺吗？在妈病床前，我们亲口保证过，要把小怡当亲生女儿来待。你如果再这么冷眼看人，只怕儿子早已不跟你亲了！”

“我知错了。”陈母低低地答，声音里读不尽的憾意。

——

“一年逢好夜，万里见明时。”

秋意如水，明月似霜，桂花的香气随风而行，弥漫在这个团圆的中秋节。

陈凛轩打来了电话，主动提出去接苏紫怡一同回老宅。苏紫怡低头沉思，想了想，便也未推拒，答应了下来。

回程途中，陈凛轩开起了没完没了的玩笑，句句不离其奶奶钟爱的素芳斋糕点：“小怡，你还给奶奶订了桂花糕，你说你怎么能这么贴心！我这个亲孙子都没想起来，真是惭愧啊！”

他滔滔不绝，仿佛试图用话语冲淡过去的隔阂。然而苏紫怡终究是苏紫怡，一向波澜不惊，懒得给他好脸色。

“所以这么说，你还挺不孝的？”她悠悠回了一句，语气冷清得过分。

一瞬间，彩虹屁被噎在喉咙里，陈凛轩瞬间哑然失语：“……”

桂花香里，车窗外的夜景飞速划过。而他们口中漫不经心的闲谈，却似旧日的记忆，慢慢复苏，静静填满了这段恍如隔世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