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罚站时的少年

连绵的雨水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向地面，为整个世界罩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像极了少女清澈的双眸在无声抽泣。那湿漉漉的雨季里，他总生出一种错觉，仿佛那些贵重且美好的事物正随雨水悄然流逝。

清晨踏进校园，远远望去，一把把五彩斑斓的雨伞在雨幕中摇曳，像是飘浮在草地上的小蘑菇，将整个校园装点得生动异常。然而，对于高三九班的学生而言，这样诗意的画面却丝毫无法冲刷课堂里的紧张与压抑。

早自习一如既往被班主任“霸占”。他站在讲台上面不改色地罗列数学试卷中高频错误的大题，板书写得密密麻麻，尚未干透的粉笔字在灯光下泛着微微的白光。书写中途，他频频敲打讲台，声音沉闷有力，中气十足地告诫：“同学们，抓紧时间！快把解题过程抄下来！”

对于这些正拼命熬夜刷题的学生来说，“抓紧时间”早已成了高三语录中的常驻金句。从答题到休息，从用餐到上厕所，无不需要抓紧点滴分秒。于是，尚未从困倦中挣扎出来的同学们战战兢兢，陷入与深奥数学题和打瞌睡双重对抗的拉锯战中。

而在这场耐力赛中，孟烨木毫无疑问成为屡败屡战的“失败专业户”。

时霜的座位靠近窗边，他目光悠然，耳旁寒风呼啸，仿佛早已习惯。每天早自习的中途，孟烨木都会“雷打不动”地站到窗外，成为他身旁固定的“陪罚搭档”。

当然，这并非孟烨木的自愿谋划。事实上，多半都是因为他打瞌睡的样子过于“扎眼”，一会儿被巡查的政教主任逮住，一会儿被副校长点名，更多时候则是他们班班主任亲自将他“请”出去。

“孟烨木！醒醒吧！都高三了，你真打算大学时靠你爸再捐一栋楼混个文凭？”每次斥责的话术竟高度一致，好似提前排练过一般。

半梦半醒间，孟烨木竟难得地认真琢磨起来：这方法听起来也不是完全不可行嘛？

就这样，站到了走廊上的孟烨木顿时精神百倍，还野心勃勃要挖苦惹是生非的时霜，虽然对方通常对他的聒噪态度冷淡。

“霜哥！听说没？学校门口那音乐喷泉超级灵的，高一高二都往里扔硬币许愿，我们不妨试试？我也没啥特别的愿望……”他摸了摸头，奸笑满脸，“钱和颜值我都有了，就希望有个大学能收留吧。”

时霜放下书，似笑非笑地抬头赏了他一眼：“所以说，你大概要失望了。”

孟烨木一愣，还没理解这句话有什么深意时，时霜便毫不客气继续补刀：“毕竟有没有钱和颜值我不敢保证，可没脑子这一点倒是显而易见的。”

闻言，孟烨木怒不可遏，竟跳脚大吼起来：“时霜你大爷的！”

可偏偏天公作美，这声人神共愤的咆哮立刻吸引了刚好路过的副校长。一脸严厉的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更是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威严：“孟烨木！又是你！亏得你声音响亮，倒是连累别人？”

孟烨木委屈得像个被抢了棒棒糖的孩子：“他骂我没脑子……”

副校长听完短暂沉默，脸色略显抽搐。他差点就说“这确实没说错”了，但最终还是咳嗽一声，用更隐晦的方式点拨：“等你数学能考及格了，他就不会这么说了。”

孟烨木欲哭无泪，心里哀嚎：简直谁都能在我伤口上撒盐！

于是，为了出一口恶气，他当即凑到窗边，阴险地说：“时霜，纪鸢歌来了！”

本沉浸于书本里的时霜骤然抬起头，迅猛得向猎豹捕捉猎物似的。可环顾四周，偌长的走廊空空如也，只有站在墙边的孟烨木差点笑瘫。

“看吧，你也没脑子！”孟烨木幸灾乐祸地调侃。

时霜不置可否，对方的话击中了他软肋。但事实就是那样，纵使再冷静理性的人，感情面前总会显得愚笨而无力。对他来说，纪鸢歌就是他所有理智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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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刚落下帷幕，教务处的试卷堆积如山，宛如一座纸质的“喜马拉雅”。作为学校的骄傲，时霜不用多说就被教务主任拎来支援批卷任务。一沓厚厚的高二试卷塞进他怀里。

“时霜，老师们出差，批改卷子来不及了，这点小忙你帮一下啊！”主任笑容倍加灿烂。

时霜点点头，却犹豫了下，状似漫不经心开口：“能让我改高一卷子吗？”

主任愣了片刻，以为他是觉得高一卷子简单，便顺口答应。

时霜翻找高一卷子的过程中，第一眼就锁定了高一六班的那一叠，那里，有一个他想前所未有接近的名字。

纪鸢歌。

精致而秀丽的字迹跃然于卷面，让他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字如其人”的意境。稍微浏览几道题，她的答题方法清晰严谨，可翻到最后两道难题时，他忍不住轻笑。

解题过程的位置画着一个卡通哭脸头像，旁边的字更是灵气可爱：【我是真的不会写。】

正在此时，高一六班数学老师悄然出现。在看到那张摆满“艺术创作”的卷子后，他直接拧起眉，伸手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