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山塘街的重逢

“从今天起，我会替她照顾你，而她也从未离开过我们，对吗？”
纪鸢歌声音微颤，却坚定得如同誓言。话音刚落，时霜的心仿佛被一种炽烈的暖意填满。

眼前的一幕太过震撼，竟让时霜恍然间分不清身处现实还是幻梦。这情景，与他八年前在山塘街初遇她时的画面重叠得无比自然。是否，他正做着一场缥缈的梦境？梦醒后，这一切是否会随风而逝？

八年前那个夏日，他淋着一场湿透全身的大雨。从那时起，暗恋的每一刻都如同狂风暴雨侵袭他胸口。今天雨停了，他抬头望见一道虹光划破灰暗天幕。

雨过天晴，墓园的一角静谧得仿若时间停滞。一只蝶缓缓飞来，最终停在纪鸢歌的肩头不曾离开。她轻声说道：“时霜，你看，这是妈妈来看我们了，她一定也祝福我们，是不是？”

时霜红了眼眶，泪光晶莹。他深深点头，“是，一定的。”

离开墓园的山路上，时霜始终牵着纪鸢歌。或许在生死面前，人类太过渺小，二人皆默然无语。雨后的湿润泥土气息与青草芬芳缭绕在身周，让空气变得清冽。

纪鸢歌悄悄望向男人挺拔的侧影，那轮廓鲜明，线条流畅得如雕刻般。某种熟悉感悄然爬上她心头。第一次在母亲的手机里瞥见时霜的照片，一种莫名的亲切便萦绕心间。她曾以为是因为短暂的校友情谊，或许两人高中时曾偶然擦肩而过。

冰冷的寒风袭来，纪鸢歌单薄的裙摆随风摇曳，她不自觉微微颤抖。时霜见状，毫不犹豫脱下大衣披在她肩上，外套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木质香气萦绕。

“抱歉，是我粗心，总该早些给你披上。”

纪鸢歌低眉浅笑，“现在给才最好。”一句轻快的回应，让时霜心底一阵柔软。他总知道，她从学生时代起，就拥有一种奇妙的吸引力。

她从不需过多粉饰，便让人爱不释手，与家世背景无关，与外貌或许有关。谁会拒绝一位初见便令人惊艳的女孩？但更多的，是源自她那种炽烈明亮的生命力，对人，对世界的无尽善意。

纪鸢歌低垂的目光忽而移回男人的身影，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雨天的场景。那日她与母亲争吵，情绪低落，未曾细细打量那个站在山塘街角落、浑身透着悲伤气息的少年。

后来回想起，她总在心中念及那个少年——他是否能在往后的日子里，喜乐安康？

“时霜。”她抬起头，黑亮的眸子中带着探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时霜微顿，心口一阵悸动。他的嗓音透着一丝沙哑：“见过。至少我见过你很多次。”

纪鸢歌轻叹一声，“真可惜，高一和高三的教学楼离得太远。我的校园记忆里...”话未尽，但时霜懂了。她记忆中的校园，是没有他的。

她又试探道：“时霜，你去过山塘街吗？一个下雨的夏天？”

男人的沉默如同暴风前奏，心尖涌起难以言喻的酸涩与失落。他艰难地点头，“去过...那天，是我妈妈的忌日。”

时霜的回答唤醒了她封存已久的记忆。小时候雨中的那个角落，那哀愁满面的少年，与眼前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竟是重合的。纪鸢歌再也无法克制，泪水悄然滑落。

他伸手为她拭去泪珠，指尖的温度让她轻轻颤栗。她声音微哽，苦笑着道出内心的感慨：“原来，我们竟认识了这么久，这真好。”

她说“真好”。原来她也记得那场初遇。


车停在纪家别墅门口时，纪鸢歌紧张得手心冒汗。

“该紧张的人不应该是我吗？”时霜低笑。

纪鸢歌轻哼，“你懂什么，我还没跟他们提过我们结婚的事。”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结婚证带了吗？”

“带了。”时霜言简意赅，目光温和。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纪鸢歌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走吧！”

后备箱打开的一瞬间，她彻底震惊——几乎半车礼物堆满眼前，仿佛是他直接搬空了整个商场。

纪母看到牵手相拥的二人时，先是愣了一秒，随即笑容满溢。

她热情招呼时霜坐下，“鸢歌，这就是你电话里说的惊喜啊！果然够可以！小霜，我从柳姨那儿见到你照片时就很喜欢，真是帅得很！”

纪父的反应倒显得平淡许多。虽说时霜早就是通过认可的相亲对象，但想到自己软软糯糯的小棉袄如今终究要被人拐走，心里难免不舒坦。他上下打量时霜：嗯，模样倒是过得去。

等到纪鸢歌不做二不休，利落地把结婚证“啪嗒”一声拍在茶几上时，室内的气氛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