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跳难负

时霜本以为，只是在那个午后短暂出神的一刻，没想到竟意外踩中了命运的伏线。

那天数学老师让他去办公楼帮忙批改试卷，等任务完成出来，已经过了午休的半截。他心念一动，特意绕了远路，悄然走向高一的教学楼——一棵树下的影子正是他向往的目标。

如果说这世上偶遇某人的概率是一万分之一，时霜便决心赌这一次侥幸。他向前走，那条铺满金黄落叶的小路上，谁知命运却先递给他一张不对劲的"牌"。

“时霜学长！”一个柔弱却略带激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停住脚步，转过身。眼前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学长，你还记得我吗？”女生的语气带着几分期盼，她眼神里的光仿佛熠熠生辉，可惜时霜的眉心已微微拧起。

他缓声答：“抱歉，我好像没有印象。”

女生眼角一闪失望，但她并未就此退却，声音轻轻：“上周在学校图书馆，您还记得吗？您借走了我刚归还的《第七天》。”

时霜一怔，怔得连那刻的微风都像在他耳边细细作响。《第七天》确实是他借的，但如果要问为何借这本书——不过是因为山塘街上，纪鸢歌曾不经意提起，她读过这本书并感触良多。时霜想感受看看她的心境，而这本书是否新归还、谁借给了他，殊无关联。

眼前这个对他有所期待的女孩，却令他愈发体会到，记忆这一物是多么挑剔。人的脑海永远闪过无数事物，然而所抓住的，不过是他们认为“有意义”的人或事。而显然，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女生并不在他的记忆之列。

也不免黯然，自己会否只是纪鸢歌脑海中被自然略过的某个无聊符号？怀揣着这种复杂心情，他回过神来，下意识敷问了一句：“找我有事吗？”

小女生脸颊微红，她忽然支吾起来。空气间的氛围微妙得像悬起的琴弦，随时可能弹响。时霜平静的目光迅速捕捉到她的羞涩与踌躇，预感不妙——他从来都不笨，特别是在这类情感交际上。

果然，她鼓起勇气的声音终究还是落下来：“学长，我……我喜欢你很久了！”

心绪本还飘零的时霜瞬间回拢，他察觉到到周围仿佛静止了片刻。而后，他干脆利落地开口：“对不起，我不喜欢你。”简短而果断的语调让他显得哪怕客气，也稍显生硬，“希望你能及时止损，别把时间浪费在不可能的人身上。”

女孩愣住几秒，低头捂住脸，在内伤中窒息般拔腿跑开。时霜倒没顾上看她跑得有多狼狈，因为某种熟悉的吸引力让他微微侧目——路旁，两道身影在稍远的地方静默站立，正是纪鸢歌和她的朋友。

命运仿佛恶作剧般，将这一切毫无遮掩地送到了他最不想被别人目睹之人眼前。

他浑身一僵，迅速转身准备逃离。然而就在这时，他听见纪鸢歌身旁的女孩低声抱怨：“这男的实在太冷血了吧！刚刚拒绝得也太绝情了，背影还挺帅，结果心比石头还硬。”

这话虽已够小声，但终究逃不过时霜的耳朵。他心底无名的挣扎开始拉扯，是逃得更快，还是留下来听听纪鸢歌会怎样评价自己？

她会同意朋友的看法吗？会觉得他麻木冷漠吗？

然而，耳畔传来的是一声冷静又坚定的反驳：“你没事吧？他直接说清楚，就不算冷血，而是尊重自己也是尊重别人。你谈论别人背后的模样，才算不太好。”

话音落下的瞬间，时霜鬼使神差般地再次侧首，朝她望去。

那目光交汇不到一秒，却仿佛漫长到足够让人心弦震颤。他慢慢转过头，背对着她们，脚步凌乱地离开，心脏却仿佛即将突破胸腔——她方才的言语，不啻于一剂甘泉落入他焦灼的灵魂。

自那以后的一年时间，时霜从没见过纪鸢歌和她那位朋友走在一起。或许，大部分人在面对复杂的道德标准时，并不能理性分明，而她却始终在用雪亮的眼睛评判黑与白、爱与恶，保持着一股如孩提般纯净的善意。

这种理性的纯粹，让时霜心头第一次燃起明亮却温柔的光，是她教会了他这道沉默深远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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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之夜，霓虹辉映满城。

时霜的计划是先去曦园接纪鸢歌，这可不仅是节日约会，也是他们领证结婚的日子。他向来不擅浪漫，却知情感中某些仪式尤为美好，如同镶嵌的琥珀般铭刻永恒。

那枚特意定制的戒指，小心翼翼收藏好，准备由她接手紧握的未来。只是计划刚起，他迟了一步，对方的好友已到场搅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