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夜探

赵九昌闻言，这才恍然想起，江家村所倚靠的这片土地，早已被一位神秘富户购下，坊间传闻，此人亦是江家村人士，似乎是一位名叫江羽的女子。

只见平山四周，皆被密密麻麻的刺藤篱笆墙所环绕，仅留下一处通往山中的入口。

初来乍到之时，赵九昌便已察觉，镇守入口之人，个个身手不凡，由此推断，山中之人，实非易与之辈，故而他三令五申，告诫村中众人，切莫轻易招惹。

“九昌，依我看，咱们是否应当向山上的那位，递上一份拜帖？”

“如今，江家村的村民，已不再向咱们出售粮食，我已派人打探清楚，说是城中严令禁止粮食买卖，他们也无从购得。”

“可大家伙儿手中，所剩的口粮，已不足十日之用啊！”

“村民们手中或许没有，但这山中的富户，想必总该有些余粮可以出售。”

外界的消息，赵家村的村民们，自然早已有所耳闻，相较于族长等人，他们所掌握的情报，显然更为详尽。

蛮夷或许终有一日会兵临城下，但绝非眼下。

当初，正是因为打听到南安县的蛮夷已被剿灭，他们才得以逃至此处。

抵达之后，他们所搭建的房屋，皆是简陋的木头结构，倘若蛮夷真的来袭，他们亦可再次逃离。

因此，他们并未如江家村的村民那般心慌意乱，反倒是粮食的匮乏，更令他们忧心忡忡。

“我试试看吧。”

赵九昌并未多言，只是微微颔首，应允下来。

不消一日，江羽便收到了他们的拜帖。

这拜帖，乃是由山脚下的难民联合署名，推举赵九昌为代表。

江羽手执拜帖，并未立即回复。

“二丫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回禀主子，二小姐近日除了悉心照料老爷，陪伴夫人之外，便是在勤学苦练武艺。”

江羽手中摩挲着拜帖，沉吟片刻，道：“打发了吧！”

她如今手头，除了几千斤豆子之外，也并无其他余粮。

即便他们求到她头上，亦是无济于事。

“江夫人不见我？”

赵九昌听闻此言，略显失神。

“我家主子说了，她爱莫能助。”

把守平山入口的护卫，乃是一名玄衣卫乔装而成，他面容普通至极，毫不起眼。

“这位小哥，可否通融一二，我们手头实在拮据，又无门路购得粮食，还请江夫人大发慈悲，救我们一救。”

赵九昌是个能屈能伸之人，即便身为读书人，在关乎大家生死存亡之际，亦能放下身段。

玄衣卫皆是一群面冷心更冷之人，即便他们摘下面具，易容成普通人的模样，实则他们与普通人之间，仍存在着本质的区别。

至少，他们不会拥有那般强烈的同理心。

闻言，他置若罔闻，只是将目光投向别处，恪尽职守。

赵九昌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但深知此人不好招惹，便也未再纠缠。

当下返回，便将此事告知了村民们。

居住在山脚下的势力，鱼龙混杂，还有从其他地方逃难而来的村民，偶有有些许势力的，也只是两三户同乡而已。

赵九昌在此处势力最大，大家便都仰仗他来想办法。

听闻平山的那位富户拒绝了他们，村民们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绝望之感。

“九昌叔，不如我带着二赖子他们几个，晚上去江家村摸摸底？”

那前来报信的少年，家中亦有老小要养活。

偏偏他家人口稀少，只有一个媳妇和一个老母亲，手头银钱也不宽裕。

先前大家花银子购买粮食之时，他舍不得掏钱，还想着等到价格再降一些再买，谁知就是这么一耽搁，想买都买不到了。

别人或许还能勉强支撑十日，他家最多只能撑个三日，不，两日。

所以，他心中比谁都焦急。

“去吧！以打探消息为主，切记不可伤人。”

赵九昌点了点头。

他深知这少年是个混混，还在赵家村的时候，便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厮混在一起，整日在县里欺男霸女，唯一的优点便是待他那老母亲极为孝顺。

当初，也是他率先得知消息，说是蛮夷已兵临凤川县，他们才能及时逃离，因此，赵九昌对他还是要高看一眼。

江家村的动作，看似隐蔽，实则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又岂能真正隐蔽到哪里去。

平山入口，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被人牢牢地把守着。

地窖完工之后，村里便开始往山里搬运粮食。

江家村统共就那两三百人，玄衣卫们各个博闻强记，早已将村民们认了个遍。

待夜幕降临之后，几条黑影便蹿了出来，潜伏在平山入口附近。

另有几条黑影，则朝着江家村的方向奔去，动作利落，显然身怀一些微末功夫。

“主子，咱们是否需要插手？”

平山之上，江羽与甲一并肩而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江羽摇了摇头：“不必，江家村的村民，可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弱。”

想到当初村民们大胆赶走官兵的举动，江羽深知，这些村民看似普通，实则各个都胆大包天。

若非如此，也不会在她一提议劫官粮之时，便得到了他们的同意，后来还同意了。

甲一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上一问，实则村民的生死，在他心中，半点都不关心，他关心的，唯有江羽而已。

江家村的村民们，趁着夜色运粮，他们所走的，乃是单独开辟出来的小路，这条路亦可通往平山，只是不必经过江羽他们家那边，也可防止被赵九昌等人发现。

一行十余名青壮，背上扛着麻袋，一袋约莫五六十斤，悄无声息地朝着平山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视力都不算好，好在这条路已经踩过无数遍，只需要顺着记忆走，便能抵达安置粮食的地方。

赵家村的那少年，带着他口中的二赖子潜入江家村，他本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足够小心了，谁知刚一进村子，便被巡村队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