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瞒天过海

徐川府，地处乾元腹地，沃野千里，素有“粮仓”之称，却在近日陷入一片动荡之中。各种流言蜚语甚嚣尘上，真假难辨，扰得人心惶惶。

先是传言朝廷有意将徐川府割让给蛮夷，消息一出，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百姓们茶余饭后议论纷纷，忧心忡忡，生怕一夜之间，家园沦陷，成为异族铁蹄下的亡魂。

然而，这股恐慌还未完全散去，又一则新的传言甚嚣尘上，试图解释徐川府的困境。这则传言称，朝廷并未打算割让领土，而是由于镇守边关的将领为了邀功请赏，擅自打开关门，企图引诱蛮夷深入，一举歼灭。不料，这名将领弄巧成拙，反被蛮夷钻了空子，攻破了关隘，导致敌军长驱直入。

朝廷对此措手不及，远水难救近火，只得秘密派遣新晋封王的安王率兵抵御。百姓们听到这则消息，联想到近日来安王军队在徐川府境内与蛮夷交战的情形，似乎印证了传言的真实性，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然而，这希望之火却又被另一则传言泼了一盆冷水。传言称，安王虽然骁勇善战，但毕竟刚刚受封，根基尚浅，手头拮据，兵力不足，恐怕难以支撑太久，徐川府最终还是难逃沦陷的命运。

各种消息交织在一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百姓们无所适从，心中的恐慌如同野草般疯长。一些头脑灵活、消息灵通的人家，已经开始暗中筹划后路，准备逃离这片风雨飘摇的土地。

当安王府的征兵告示贴出后，恐慌的情绪更是达到了顶峰。许多百姓家的壮年男子，为了保家卫国，也为了给自己寻一条活路，纷纷收拾行囊，告别家人，毅然决然地投奔安王麾下。

且不论这些传言的真假与否，仅仅是这些流言，便在短短几日内，为安王招募到了三万多名士兵。

“江羽这家伙，真是……”

安王府内，子默看着手下将领呈上的士兵人数，心中既欣喜又烦恼。喜的是兵力大增，抗击蛮夷的希望也随之增加；忧的是这些新兵未经训练，缺乏实战经验，难以在战场上发挥作用。更让他头疼的是，如此庞大的军队，每日消耗的粮草军饷，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他匆匆瞥了一眼自己的储物空间，里面空空如也，仅有少量金银，之前向江羽借来的钱，几乎已经消耗殆尽。

“殿下。”

季明泽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子默抬起头，看向这位名义上的军师，实际上的表哥，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忍不住问道：“明泽兄，你有多久没回家探亲了？”

这话说得颇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味道。

季明泽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当初他奉命前来协助子默，说好只是暂时担任军师一职，负责驱逐南安县境内的蛮夷即可。然而，等他好不容易将南安县的蛮夷肃清，子默又告诉他凤川县的百姓正遭受蛮夷的荼毒，请求他前往救援。

等到凤川县的战事平息，其他县又接连告急，蛮夷的铁蹄踏遍了徐川府的每一个角落。

原来，这伙蛮夷并非正规军，而是由十万兵马组成的搜粮队，分散在徐川府各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徐川府的主力部队被牵制在府城之外，无力顾及各个县城的百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遭受蛮夷的蹂躏。

季明泽疲于奔命，东奔西走，根本没有时间回家探亲。不过，想到宋氏已经被江羽救出，想必她也不需要自己帮忙弄到路引了。

季明泽的神色黯淡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那个女人，心如磐石，不会轻易动情。不过算算日子，距离他和宋氏成亲已经快一年了，县衙收税的衙役恐怕很快就要上门了吧？

季明泽心里胡思乱想着，连子默在说什么都没听清楚。

直到子默再次提高音量，他才回过神来，茫然地看向子默，回答道：“已经好几个月没回去了。”

“好几个月了啊！”子默假模假样地感叹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说道：“如今蛮夷的主力被阻挡在徐川府之外，明泽兄是否想回家看看？”

季明泽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嘀咕：这小子今天转性了？竟然舍得放我回去？莫非有什么其他的阴谋？

或许是季明泽的眼神太过直白，子默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说来我也许久没见过表嫂了，不如便与明泽兄一同前往？”

这话说得看似是在征求季明泽的意见，实则只是一个通知而已。

季明泽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管江羽叫表嫂，却直呼自己的名字，这里面要说没有猫腻，他宁愿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给子默当凳子坐。

“殿下不留下来等候前线的消息吗？”季明泽问道。

前不久，他从江羽那里要来了一位医术高明的玄衣卫，已经秘密送往京城，通过杨家的关系，送入了皇宫。

说起来，佳贵妃以前最疼爱的便是子默，但自从一次风寒之后，她的性情大变，不仅对子默冷淡了下来，甚至对杨家也疏远了许多。

反而沉迷于情爱之事，整日与后宫嫔妃争风吃醋，引得皇帝对她如痴如醉，朝中大臣亦有不少人仰慕她的风华，甘愿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此次蛮夷之所以大举入侵乾元，便是因为蛮夷的大王子受到了佳贵妃的蛊惑，非要娶她为王妃。

皇帝自然不肯答应，蛮夷便以此为借口，悍然发动了战争。

没有人知道远在西方的蛮夷大王子是如何被深宫中的佳贵妃所吸引，以至于闹到非她不娶的地步的。

只知道这个佳贵妃就好像中了邪一般，对那些人中龙凤的大臣们暧昧不清，却又始终坚守底线，让人对她爱而不得。

若非如此，子默恐怕不会想方设法为她寻找名医，而是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弑母篡位。

“不必苦等，有消息，他们自然会传来。”

提起京城，子默的脸色瞬间冷淡了下来。

佳贵妃的异常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他对她早已没有了母子之情，之所以费尽心思寻访名医，无非是想求个心安罢了。

想到记忆中那个温柔慈爱的妇人，子默的心中涌起一阵苦涩。

季明泽也意识到自己不该提起那个人，按照血缘关系，那可是他嫡亲的姨母。

即便如此，当年季家被抄家流放的时候，也没见她替他们说上一句话。

要知道，当时的她可是皇帝最宠爱的贵妃，只要她说上一句话，季家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想到死在乐坊的母亲和姐妹，季明泽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不语，气氛压抑而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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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村。

自从族长江河向村民们宣布赵九昌愿意高价收购粮食的消息后，村里许多人家都动了心。

然而，村民们并不傻，并没有立刻将自家的存粮全部卖出去。

而是按照江羽给他们出的主意，各家各户都给在城里的亲戚捎了信，让他们帮忙购买粮食。同时，他们还办理了路引，分散到附近的各个县城，悄悄地购买粮食。

等到粮食买回来之后，再由族长江河出面，与赵九昌等人谈判，最终以每斤一百一十文的价格将粮食卖给他们。

比起赵九昌最初提出的价格，每斤粮食多卖了十文钱。

原本赵家村的村民们对此颇有不满，但无奈他们在这边没有任何门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即使粮食价格高昂，也只能咬牙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