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瞒不住

“江丫头，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了。”

江家族长语气沉重，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了口。他考虑到江羽毕竟年轻，可能有些事情考虑不周，便语重心长地劝道：“季明泽那秀才，既然嫁进了咱们江家村，做了你的夫郎，你出钱供他读书，他就该对你感恩戴德才是。你们之间可是有婚书的，怎么能连个人都管不住？他去了哪里，你竟然一概不知？”

江羽闻言，神色略显尴尬。

毕竟是名义上的夫妻，他去哪里，的确与她无关。

但转念一想，族长这话听着实在刺耳，她忍不住反驳道：“大爷爷，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总不能把他拴在裤腰带上吧？他想去哪儿，我还能拦着不成？”

“就算不能拦着，也不能对他行踪一无所知啊！”

族长依旧不赞同，幸好里正及时发现话题偏离，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

“大伯，咱们还是先说粮食的事吧。”

族长这才回过神来，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难道除了进城买粮，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见他不再纠缠季明泽的事情，江羽也暗自松了口气。

“如果大家在城里有亲戚，以探亲的名义前往，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江羽家中也无余粮，只能如此建议。

族长和里正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原本还指望江羽手下人多势众，由她出面购买粮食最为稳妥。

但这样一来，村民们就要承担不小的风险。

回去的路上，里正见族长愁眉不展，便在一旁宽慰道：“大伯，如果实在担心，不如先让大家伙把在城里有亲戚的人家报上来，咱们多派些人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说得轻巧。”

族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眉宇间的忧虑丝毫未减。

“蛮夷已经破关，听说临近的村子都被屠戮一空，咱们南安县看似平静，谁知道会不会有蛮夷的精兵打过来？那些蛮子一个个身高马大，以一当三，乡亲们若是遇上他们，哪还有活路可走？”

“别说多叫些人，就算全村老少齐上阵，也未必能对付得了他们。”

族长毕竟年长，考虑得更为深远。

里正讪讪一笑，不再多言，只觉得怎么说都不对。

“江族长。”

族长心中烦闷至极，还没走到平山脚下，便望见那片正在兴建的房屋。

虽然还很零散，但也隐约形成了一个村落的雏形，聚集在一起，人数似乎比江家村还要多一些。

还未走近，便见一间房屋中走出一个身形挺拔，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儒生，远远地便向族长和里正拱手行礼。

“赵村长。”

族长收敛了脸上的愁容，挤出一丝客气的笑容。

“江族长和江里正，不如进来寒舍小坐片刻？”

他热情地邀请着，族长与里正推辞不过，只好跟着他一同走进院子。

他的妻子早已准备好了凳子，又端来两碗水。

族长与里正二人心中咯噔一声，对方如此客气，恐怕来者不善。

说起来，这位赵村长原名赵九昌，是颖州凤川县赵家村人。他早年丧父丧母，膝下有一妻二子。原本家境殷实，尚能负担得起每年的赋税，却不料遭遇蛮夷入侵，他见机行事，带领着村里一半的乡亲逃离了家园。

只是逃亡匆忙，众人手中粮食匮乏，虽然携带了不少银钱，但在乱世之中，有钱也难以买到粮食。

如今在平山脚下安家落户的村民中，有十几户都是原赵家村人，因此，面对赵九昌，族长与里正都秉持着就算不能交好，也绝不能得罪的态度。

“两位是从平山里面刚下来？”

赵九昌笑容满面地招呼两人喝水，族长与里正端起碗，瞥见碗中飘着的几片茶叶，心中愈发不安。

“正是。”

赵九昌脸上堆满笑容，态度和善，继续说道：“说来惭愧，我们来到江家村安家落户，竟未能及时拜访江族长和江里正，实在让我心中过意不去。”

倒也不必如此客套。

族长与里正尴尬地笑了笑，不太适应他这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

“我便以茶代酒，向二位赔罪。”

族长与里正不接话茬，赵九昌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族长与里正被他这一番举动弄得如坐针毡，最终还是族长放下手中的碗，开门见山地说道：“赵村长，我们都是直来直去的人，不习惯你们读书人那一套，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赵九昌闻言，眉头都没动一下，依旧笑眯眯地说道：“瞧您说的，我只是觉得我们一大群人来到江家村，蒙受了村里的照顾，才能在此安家落户，所以才想感谢二位，怎么被您说得，好像我有什么阴谋似的。”

他不肯正面回应，族长心中掠过一丝不悦。

“既然如此，赵村长，感谢的话我们也收到了，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他起身便要往外走。

里正也紧随其后，一同起身。

赵九昌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若还在赵家村，谁敢这样对他摆脸色？

但想到自己有求于人，他只得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连忙起身拦住族长道：“江族长请留步，请留步。”

真是些粗鄙的泥腿子，一点礼数都不懂。

他在心中暗骂一句，脸上却堆满了笑容，显得人畜无害。

族长回头望着他，眼神分明地表达着让他有话直说，不要跟他玩那些虚头巴脑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