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爹还活着

抵达目的地，正如所料，家门洞开，宋氏正与秋婶子在院中低语，地面上，一只盆里盛着江安粮生前留下的几件旧衣。

说起这些衣物，按照习俗，人死后，衣物理应焚化，但那时的宋氏沉浸在丧夫之痛中，恨不得将江安粮的一切都留下，哪里舍得将其烧毁。

当初王氏等人前来抢夺家产时，也心怀畏惧，生怕江安粮的亡魂找上门来，因此并未触碰这些旧衣。

后来天气转冷，为避免村里人冻极了，偷偷潜入家中盗走衣物，江羽便特意将它们带到平山妥善保管。是江墨说老宅中缺少熟悉的物件，恐怕江安粮找不到回家的路，这才又搬了回来。

宋氏与秋婶子两人坐在院子里，一下又一下地清洗着旧衣，言语间虽有交流，但气氛并不轻松。

江羽的身影映入眼帘，秋婶子立刻起身相迎。

宋氏见到江羽，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满了笑容，温声道：“羽丫头，你怎么来了？”

听到宋氏对江羽的称呼，秋婶子略带诧异地看向她，心中不解为何她的称谓如此生疏。

“嗯，见你们许久未归，过来看看。” 江羽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秋婶子。

秋婶子身子微微一僵，面对江羽这位前准儿媳，她的内心还是有些难以释怀。她略微移开视线，避免与江羽对视，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一件事想与你说。” 宋氏打破了沉默。

“是关于爹还活着的事情吗？” 江羽直接问道。

“你都已经知道了？” 宋氏略感惊讶。

“二丫告诉我的。” 江羽点了点头，追问道：“爹现在在哪里？”

“就在你秋婶子家，我正想让你安排几个人，将你爹接回家。” 宋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只有在想起真正的江羽时，眼神才黯淡了一下。

若是大丫还活着，他们一家人便能真正团聚了。

只是当她的目光落在江羽身上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们现在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团聚了。

“好。” 见宋氏满脸喜色，江羽不愿扫她的兴，虽然心中对于江安粮的身份仍存疑虑，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我带你过去。” 宋氏将盆里的旧衣拧干晾晒，便带着江羽朝秋婶子家走去。

来到秋婶子家的地下室，江羽终于见到了江安粮。

从外貌上看，确实是江安粮本人无疑。

但他的身形比江羽记忆中要消瘦许多，脸色也过于苍白，四肢的肌肉略显松弛，并未出现萎缩的迹象，想来是被人照顾得比较妥当。

“这段时间，多亏秋婶子照顾我爹了。” 江羽带着一丝笑意向秋婶子道谢，同时示意甲一带人准备好的担架，将江安粮抬了出去。

感受到江羽的目光，秋婶子浑身不自在，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更难为婶子的是，我爹卧床这么久，身上还能保持得如此干净，真是多亏了婶子。” 江羽继续说道，而秋婶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也开始闪躲。

一旁的宋氏尚未完全理解，便插话道：“多亏了二来，真是个好孩子。” 她没想太多，只以为是江二来帮忙照顾的，便顺着话头往下说。

江羽沉默片刻，随即不再多言，带着宋氏和江墨离开了。

前脚刚把甲十一借出去，后脚就得知江安粮成了植物人，这事儿的发生，真是令人无语至极。

江羽母女几人刚走，秋婶子便迅速关上大门，抚着胸口，急促地喘息着。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随后拿起工具，走进地窖，将地窖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

另一边，江安粮被抬回平山，虽然甲十一不在，但玄衣卫中精通医术的人并不少。江羽便指派了另一名玄衣卫，代号甲三十九，为江安粮诊治。

“主子。” 甲三十九斟酌了一下称呼，小心翼翼地说道。

“情况如何？” 江羽问道。

甲三十九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回答道：“老爷头部遭受重创，颅内有瘀血。属下可以通过施针，再辅以汤药，化解脑内的瘀血。只是，老爷伤势过重，即便化解了瘀血，恐怕也只能是个活死人。”

江羽紧锁眉头。

“难道就没有一丝醒来的可能吗？” 她追问道。

甲三十九摇了摇头。

江羽沉默了。

难道真的是她多虑了？这个昏迷不醒的植物人，真的是江安粮？他真的没有死？

“行，我知道了，你去开方熬药吧！” 江羽挥了挥手。

甲三十九行礼后退下。

很快，甲一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负责为江安粮梳洗更衣，顺便检查他身上是否有易容的痕迹。

“主子，我都仔细检查过了。老爷虽然被人照顾得不错，但身上还是生了许多褥疮，而且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 甲一是整个玄衣卫中易容术最为精湛之人，连他都说江安粮没有易容，想必是真的没有易容。

“也许，老爷真的是活着。” 即使是甲一，此刻也有些动摇了。

毕竟这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人，眼前的江安粮，不仅身材、长相，就连身上的痣，都与原来的江安粮一模一样。

“但愿如此吧。” 江羽点了点头，看着满心欢喜的宋氏和江墨，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令人失望的话来。

江云奚现在正跟着玄衣卫里一位饱读诗书之人一同学习。今天，他的老师带着他进山，说是要让他感受晨风露气，体会诗词之美。直到傍晚时分，两人才返回。

“阿奚，你回来啦！快，二姐带你去见一个人。” 江墨一整天都兴高采烈，看到江云奚回来，立刻跑上前，拉着他往屋里跑。

江云奚长高了不少，已经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抱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