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初试

江云奚侧耳倾听，似懂非懂。读书二字，他却是听明白了的。
想到大堂哥江松宗便是村里唯一的读书人，江云奚稚嫩的小脸顿时紧绷起来，腰杆也挺得笔直，神情严肃得不像话。
“姐，学，好。”
他一字一顿，虽略显生涩，但语气坚定，仿佛在立下什么庄严的誓言。
大姐，我会好好学习，绝不让你失望。
他的病症虽已有所好转，却并未痊愈。柳大夫说，身体已无大碍，只是亏空太甚，需要慢慢调养。
江羽心中清楚，这孩子更多的是心病。
所幸，如今他已能基本自理，简单的交流也不成问题，这已是莫大的安慰。
“好，咱们阿奚好好学，将来给阿姐挣个诰命回来。”
江羽喜笑颜开，逗弄着他。这本是句玩笑话，谁知小家伙却听进了心里，默默地将此当成了毕生奋斗的目标。
季明泽已能下地缓行，自从醒来后，身体便一日好过一日。
明明失血过多，身体虚弱至极，但他却执意拒绝江羽用野味为他补身，只说自己尚在守孝期间，只能以清淡的米汤充饥。
“今日感觉如何？”江羽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他脸上的红疹已然消退，露出了原本白皙的肌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这副白净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吃软饭的嫌疑。
“好多了。”季明泽微微一笑，如春风拂柳，令人心旷神怡。
“地里的活，当真不需要我帮忙？”他再次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无需你操心，就那么几亩薄田，有我大伯一人足矣。”江羽摆了摆手，语气轻松随意。
白来的劳力，不用岂不可惜？
季明泽却不像她这般乐观，眉头微蹙，语重心长地说道：“地里的农活可不少，你大伯再能干，也难以独自完成。”
“更何况，村里人并不知晓他已入奴籍，见他每日为你家辛勤劳作，而你们姐妹却连一口茶水都未曾送过，恐会损了你们的名声。”
江墨过了年便要满十二岁了，也到了该考虑婚嫁的年纪。
此事若处理不当，恐会影响她未来的姻缘。
江羽并未想得如此深远，听了他的话，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你言之有理。”她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卖大伯为奴一事，说出去终究不好听，若是被族长知晓，指不定会强行让她放了大伯的奴籍，恢复其自由之身。
与其如此，倒不如适当地给予一些好处。
“暂且不谈此事了，二丫和阿奚的年纪都不小了，我想着在你养伤的这段时间里，不如你来教导他们二人读书识字，如何？”江羽转移了话题，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也好。”
季明泽略作思索，便点头应允。
两人又就家中两个孩子的教育问题，细致地商议了一番。江羽这才起身，走进灶房，将埋在灶灰里的山药扒拉出来，用湿布擦去表面的泥土，架起柴火，开始烧烤。
“这东西，当真能吃吗？”江墨看着那其貌不扬的山药，心中充满了怀疑。
她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眼见江羽捞出一截烤熟的山药，剥开外皮，就要往嘴里送，小姑娘面色一变，连忙伸手拦了下来。
“阿姐，我从未吃过此物，还是让妹妹先尝尝吧！”
若是这山药有毒，就让她先替阿姐挡灾。
江羽并不知晓她心中所想，只当她是出于好奇，便笑着将剥好的山药递到她的嘴边。
江墨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山药入口软糯香甜，口感细腻，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香，令人回味无穷。
眼见江羽又剥好一个，就要送到江云奚嘴里，江墨连忙将江云奚挤开，毫不客气地将那块山药也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阿姐，这东西实在太好吃了，我从未尝过如此美味的食物。”她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紧张地看着江羽，生怕她再剥出一个来。
江羽愣了一下，她从未见过江墨如此抢食的模样。以往有什么好吃的，她总是先紧着自己这个阿姐，然后是小弟阿奚，最后才是她自己。
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先前的举动，江羽放缓了语气，轻声问道：“二丫，你莫不是担心这东西有毒？”
所以才不顾一切地抢先品尝，甚至连她剥给江云奚的也一并抢了过去。
江墨脸色微红，如犯了错的孩子般，羞愧地低下了头。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抬起头来，连忙解释道：“阿姐，我并非不信任你，我只是……”
“阿姐明白，你只是担心罢了。毕竟以前从未见过这种东西，所以才想着自己先试毒。”江羽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语气中充满了理解。
她怎会不明白呢？这个小姑娘的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她的家人。
能成为她的家人，她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江羽微微一笑，重新拿起一个烤熟的山药，剥开外皮，送进自己的嘴里。
江墨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出言阻止。
江羽知晓山药无毒，可以食用。
但江墨却并不知情。
虽然这山药的味道确实不错，但谁又能保证它在下肚之后，不会产生什么不良反应呢？
因此，自从江羽吃下山药之后，小姑娘便一脸紧张地盯着她，寸步不离。唯有江云奚，绷着小脸，满脸的不开心。
两个姐姐都吃到了好吃的。
唯独他没有。
宝宝心里委屈。
明明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却偏偏能让人一眼看穿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江羽忍俊不禁，好笑地看着他。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都没有出现任何中毒的迹象，她这才笑着看向江墨：“阿姐的好妹妹，现在可放心了？”
江墨的脸更加红了，她嘟囔着嘴，小声地说着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做得对。不过，试毒这种事情，下次还是让阿姐来吧。”江羽一边说着，一边将剥好的山药塞进满眼渴望的江云奚的嘴里，一边轻声劝慰着江墨。
江墨表面上答应着，心里却暗自想着，若真有下次，还是由她来吧！
小姑娘复杂的心思，江羽并未察觉。姐妹几人围坐在灶台边，吃着新鲜出炉的烤山药，香甜的味道在彼此的口中蔓延开来。
吃完之后，趁着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江羽装了一些山药和山药豆，朝着村里里正的家走去。
江墨与江云奚两个，更是成了她的小尾巴，眼巴巴地跟在她的身后。
江羽拗不过他们，只好一起带上了。
家里的门很自然地落了锁。于是，季明泽他……又一次被锁在了家里。
真是欲哭无泪。自从成亲之后，他就像一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整日被困于家中。
复杂的心情难以言说。江羽带着弟弟妹妹，来到里正家的时候，正赶上他们一家人吃晚饭。
“羽丫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