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血染白衣

夜幕低垂，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洒在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上。他们风尘仆仆，步履匆匆，只有脚下扬起一层微不可察的尘灰，证明着他们的存在。

江家老宅，残破的院落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江羽一手捂着还在渗血的伤口，一手扶着墙壁，她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几乎要站立不稳。

而季明泽的情况更加糟糕，他靠在门框上，胸膛剧烈起伏，仿佛破旧的风箱，发出微弱而无力的喘息：“江羽，别管我了……带着他们走，我来挡住这些畜生！”他的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带着浓浓的绝望。

江羽紧咬牙关，不发一言。她拼尽全力，击退了十名训练有素的死士，但院子里仍然站立着十名黑衣人，如同索命的恶鬼。她的双手早已麻木，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仿佛风中残烛。

原本高高束起的秀发也早已散落，凌乱地披在肩头，一身素白的衣裙被鲜血浸透，触目惊心。此刻的江羽，如同从地狱深处爬出的复仇恶鬼，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她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赤红着双眼，警惕地扫视着眼前的死士，寻找着一丝生机。她开始怀疑，或许是因为自己强行求雨，触怒了上天，才会遭遇如此接连不断的灾祸。先是被掳走，后又遭遇流民，现在又被死士追杀，难道真的是天要亡她？

不，不对！

她的目光落在奄奄一息的季明泽身上，他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气息微弱，命悬一线。或许，是天要亡他才对！

就在她思绪纷乱之际，剩下的十名死士动了，他们如同幽灵般扑向江羽，手中的利刃闪烁着冰冷的寒光，目标直指她的四肢，意图将她变成一个废人。

江羽眼中的血色越来越浓，正要拼死一搏，突然，几道破空之声传来，数枚暗器划破夜空，精准地击向死士。死士们不得不放弃攻击，骤然转身，警惕地盯着院墙的方向。

“看来，我赶到的还不算太晚。”

一个清朗悦耳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如清泉般洗涤着人心。月光下，来人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难以辨认，更添几分神秘。

江羽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嘶……”季明泽倒吸一口凉气，痛苦地呻吟一声，“你……你压到我伤口了！”他手中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滑落，藏在身下。

“我动不了。”江羽的声音虚弱无力，“你……忍着点吧。”

忍？这要怎么忍？腹部的伤口如同破了洞的水袋，鲜血止不住地向外涌出。季明泽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到江羽毛茸茸的头顶。他鬼使神差地向前靠了一下，额头触碰到了她柔软的发丝，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

“江羽……”他喃喃自语，声音低不可闻，“如果我死了……你就改嫁吧！”

江羽一边关注着来人与死士的战斗，一边默默地恢复着体力。听到季明泽的话，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是死了，我只会再娶一个。”

季明泽顿时语塞，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江羽感觉到身后的人没了动静，不由得一怔，艰难地转过身，看到季明泽脸色苍白，生死不知地躺在地上，她紧抿双唇，撕下衣角，小心翼翼地将他身上最大的伤口包裹起来。

“真是个废物！”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再次看向战局，已经接近尾声。后来出现的那个人似乎还有一个帮手，两人配合默契，手中的武器如同死神的镰刀，收割着生命。不到一刻钟，所有的死士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啧啧，下手真狠！”

一个略带轻佻的声音响起，于商一边给地上那些被废了手脚的死士补刀，一边啧啧称叹。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反而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

三月则快速地跑到季明泽身边，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当她准备给江羽喂药的时候，却被她锐利的目光所震慑，鬼使神差地停下了手。

“啧啧，这是哪里来的倒霉蛋，都要被捅成马蜂窝了。”于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地上的季明泽，眼中没有丝毫的同情，“这样都不死，真是个祸害！”

“二公子，您就少说两句吧！”三月生怕地上的季明泽突然暴起伤人，连忙出声劝阻。

于商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转过头，好奇地打量着倚靠在门框上的江羽。她披头散发，低垂着头，看不清容貌，像一只受伤的小猫，无害而又脆弱。

“江羽？”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江羽微微抬起头，一双如月光般皎洁明亮的眼睛落入于商的眼中，让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好漂亮的眼睛！

“我叫于商，是来帮你的。”

江羽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笑容中充满了不信任。

“真的。”似乎怕她不相信，于商再次强调道。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认识我吗？”江羽的问题让于商一时语塞，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三月忍不住偷笑。

看到他们似乎真的没有恶意，江羽收回了目光，朝季明泽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冷冷地说道：“如果真是来帮我的，就先给他治伤。”

先前那人喂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药丸，季明泽伤口流血的速度明显减缓，只是仍然没有止住。

两人这才想起还有季明泽这个人，粗暴地将他拖到一旁，解开江羽缠绕的布条，将金疮药一股脑地洒在伤口上。待血流止住之后，又胡乱地包扎起来。

江羽无意间瞥了一眼季明泽赤裸的上身，只见他肌肤白皙，却看不到一丝肌肉的痕迹。

果然是个小白脸，差评！

她心中暗骂，实则眼底却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

“喂，那个谁。”

“于商。”

“于公子。”于商无奈地叹了口气，若不是他……

“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江羽自认为她们姐妹没有什么背景，更不认识什么达官显贵。于商对季明泽的态度，也不像是为了他而来。

“你就当我和王少阳有仇吧。他要杀的人，就是我要救的人。”

“王少阳？”那个陈府的贵人？

“对，王少阳。这些死士就是他派来的。你放心，今夜过后，他就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于商难得有耐心，解释了几句。

江羽若有所思地问道：“为什么？”

“这你就别管了。总之你放心就是了，像今夜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于商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嘴巴却严实得很。说完这句，便不再与江羽说话。见她靠在门上一动不动，索性好人做到底，与三月一起将那些死士的尸体处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