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恶人磨

“这等好事，我岂有推辞之理？既如此，咱们这就动身？”
陈巧慧那张圆脸上堆满了笑容，见江羽果真起身，心中不由得犯起了嘀咕，暗忖着这小丫头竟真的拿到了她那大伯的户籍文书。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院门，走在前往县城的路上，江羽时不时地与陈巧慧闲聊几句。陈巧慧这人也着实谨慎，看似对江羽提出的问题都作了回答，实则滴水不漏，没透露出半点有用的信息。
简单来说，江羽不过是再次确认了她的来历——曾经是陈府的丫鬟。这件事在县城里几乎人尽皆知，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
江羽心中暗道可惜，心想不愧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果然不容易套出实话。
抵达县城门口，只见外头已经搭建起了不少简陋的布棚子，棚子里东倒西歪地躺着一些人。
他们衣衫褴褛，嘴唇干裂，粗略一数，约莫有二三十人的样子。
“老爷行行好，赏口吃的吧！”
“太太行行好，赏口吃的吧！”
“小姐行行好，赏口吃的吧！”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牵着一个不足五岁的小娃儿，颤巍巍地走到江羽面前，手里捧着一个破旧的瓦碗，脸上满是灰尘，看起来十分可怜。
陈巧慧在一旁偷偷观察着江羽，心里盘算着这小丫头八成要心软了。她不着痕迹地给身后的两个同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一会儿见势不妙就赶紧开溜。
谁知江羽竟看也没看那可怜的一老一小，直接抬脚绕了过去。
待两人办完江安林的卖身契，走出牙行，陈巧慧这才状似无意地问道：“江大姑娘不觉得先前城门口的那两人有些可怜吗？”
“瞧大娘您说的，这天下可怜之人何其多也？我自个儿都是个可怜人，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理会别人？”
江羽说着，从怀里掏出二钱银子，塞到陈巧慧手中，又道：“您拿好钱，这事儿咱们就算是两清了。”
说完，她便不再停留，背起背篓里装着的野鸡和野兔，径自走了。
将背篓里的野物卖掉，江羽掂量了一下手里沉甸甸的铜钱，目光落在了陈府外头街口的几个乞丐身上。
她心里有了主意，自顾自地嘟囔道：“看来，得找他们打听点消息才行。”
“大爷，我有点事儿想向您打听打听。”江羽转身走进一家包子铺，买了几个热气腾腾的窝头，然后走到街口的乞丐面前蹲了下来，将一个窝头放进了其中一个乞丐的破碗里。
那乞丐已经饿了好几天，见了吃的，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抓起窝头，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江羽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他吃完，然后又给他塞了一个。
旁边的几个乞丐看得眼馋不已，却慑于那乞丐凶狠的眼神，不敢过来抢夺。
“小姐您说，但凡小老儿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乞丐倒还有几分文化。
江羽挑了挑眉，笑着问道：“就那处，陈府，您知道那府上有一个叫陈三的人吗？”
“知道，知道。”那乞丐连连点头，生怕江羽不相信，“那人是陈府大厨房管事徐嬷嬷的侄儿，平日里专门帮着那徐嬷嬷跑腿办事儿，我们在这里经常见到他。”
在县城里做乞丐，消息必须灵通，多有一双招风耳。像江羽这种，给点吃的就打听消息的事情，他们见得多了，所以也养成了到处搜集各种消息的习惯。
“哦？那他平日里一般什么时候出门？又什么时候回府呢？”江羽继续问道。
“多是巳时出门，未时回府。”那乞丐答道。
江羽闻言，将手里剩下的窝头都给了那个乞丐，然后便走到一旁，耐心地等待起来。
果然，约莫巳时一刻左右，一个面容微黑，个子矮小的小厮便从陈府的角门走了出来。
江羽目光一凛，立刻悄悄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陈三向来是个机灵的性子，若是往常，恐怕早就发现自己身后有人跟踪了。可是今天，他似乎有什么心事，只顾着低头走路，并没有察觉到江羽的存在。
江羽一路尾随着他，来到了桂花巷。
见他走进巷子里的一户人家，江羽心中顿时有了几分猜测。
想必，这里就是那季老六的家了。
直到陈三进了屋，江羽才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靠在紧闭的院门上，仔细地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怎么办？那两个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会不会是拿了钱，直接跑路了？”
“不可能，我只付了定钱而已，还有足足二两银子的尾款没给呢。”
屋里传出陈三和一个妇人交谈的声音，江羽听得清清楚楚。她目光微冷，没有再继续听下去。想必，里面那妇人就是季老六的媳妇，也就是买走宋氏的那个牙婆了。
屋里的两人又商量着再去请几个人到江家村去。过了一会儿，陈三这才从屋里走了出来。
江羽连忙躲在墙角，屏住呼吸，等陈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巷口之后，她才迅速地拿出一块布巾遮住自己的脸，然后走上前，抬手敲响了那扇紧闭的院门。
“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
屋里立刻响起陈巧娟不耐烦的声音。紧接着，面前的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陈巧娟一抬头，见站在外面的人不是陈三，而是一个蒙着脸的陌生姑娘，她心中顿时大惊，张开嘴就要喊叫。
江羽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用力将她推进了屋里。
进屋后，江羽迅速地将陈巧娟五花大绑地捆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又用破布塞住了她的嘴巴，防止她发出声音。接着，她又将院子里正在玩耍的两个小娃儿一起绑了起来，扔到一旁。
做完这一切，江羽锁好院门，然后自怀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贴在略大一点儿的那个男娃脸上，恶狠狠地说道：“接下来，我问，你答。不要喊叫，不然我就让你这孙儿立刻魂归地府，听明白了吗？”
江羽转过头，目光冰冷地看向陈巧娟，手中的匕首在那孩子的脸上轻轻地比划着。陈巧娟吓得魂飞魄散，眼神惊恐地连连点头。

桂花巷位于县城的中部位置，住在这附近的人家不在少数。为了避免陈巧娟大声喊叫，惊动了周围的邻居，江羽干脆将她连同两个孩子一起拎进了屋里，关紧门窗，这才取下了她口中塞着的破布。
“女侠饶命！求求你，别伤害孩子！”
陈巧娟惊恐万状地看着江羽手上的匕首，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伤到了自己的两个孙儿。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自然不会伤害他们。”江羽冷冷地说道。
陈巧娟闻言，连连点头，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两个孩子。
“上个月，你从江家村买走了一个妇人，还记得吗？”江羽沉声问道。
陈巧娟眼神闪烁，似乎在竭力掩饰着什么。
她当然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正是因为那笔生意，他们一家才能从偏远的前山村搬到县城里来居住，过上如今这种安稳的日子。
“据说，那个妇人是你指名要买的。”江羽继续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