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赘婿香

外头摊贩兜售的面条，与家中自制的截然不同，用的是精细的雪白面粉，做出的面条柔韧滑爽，入口弹牙。

江羽姐妹俩风卷残云般地吃完，季明泽这才慢条斯理地喂饱了江云奚。轮到他自己享用时，才发现那碗面条早已坨成一团，失了原有的风味。

他眼中闪过一丝惋惜，拿起筷子正欲下箸，面摊老板却笑容可掬地走了过来，又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说道：“客官，这是您的面，请慢用。”

那一刹那，季明泽猛然抬头，恰好撞上江羽投来的目光。

“怎么，吃面也有讲究？一直盯着我看作甚？”

他的脸颊瞬间染上一层红晕，慌忙低下头，埋头苦吃起来。

他吃得飞快，却并不显得粗鲁，反而透着几分优雅。江羽仔细观察着，他吃面时十分斯文，旁人吃面难免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而他却吃得悄无声息，举止得体，想来从前的家境应该是不错。

“家里的粮食昨天被老宅那边的人糟蹋了不少，咱们得再去买些粮食才行。”江羽放下碗筷，开口说道。

“对了，你可有什么想要添置的？”既然来了县城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

季明泽之所以会断粮，全是因为江羽给他的那二十两银子他分文未动。他之前的积蓄早就花光了，如今既然下定决心要科考，自然要买些书本充实自己。

他将要购买的书籍清单告诉了江羽，江羽听后点了点头。

“那咱们就先去书肆，把你要用的书买齐，再去买粮食，顺便再添些豆种。”

按照计划，几人先去了书肆，购置了书籍，又去粮行买了粮食，还在杂货铺里添置了豆种和一些常用的调味料，这才结伴踏上了回家的路。

所幸江家村离南安县城并不算远，只有短短的十五里路程，若是脚程快些，不到一个时辰便能赶到。

离开县城城门之后，江羽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在暗中跟随。

她不着痕迹地侧头看了季明泽一眼，发现他神色轻松，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江羽不动声色，没有打草惊蛇，暗自思忖着跟踪他们的人究竟是谁。那人一路尾随，直到他们进了江家村，江羽才感觉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渐渐消失。

“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进门的时候，江羽一直盯着县城的方向，季明泽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可能有些累了。”江羽摇了摇头。

此刻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因为今天忙碌了一整天，回到家中还要准备晚饭，不一会儿，江羽的家里便亮起了温暖的烛火。

陈巧娟站在江家村外，看着江羽等人消失在夜幕中，她略微思索了一下，便转身朝着前山村的方向走去。

她进了村子，看到季明泽家的院门紧锁，便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了李富贵家门口。

“富贵家的，富贵家的在不在？”

她一边大声喊着，一边“砰砰砰”地敲着门。李富贵的媳妇蔡氏很快从屋里走了出来。

“哎哟，是老六家的媳妇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陈巧娟身子一扭，便进了李富贵家的院子，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这不是我今天从县城回来，想着你们家瑶儿最喜欢吃周记的糕点，就特意带了些来。”

“哎哟喂，她婶子你真是太客气了，自己去了县里，还惦记着我们家瑶儿。”蔡氏乐得合不拢嘴，连忙接过话茬，“瑶儿有你这么个好婶子，可真是她的福气啊！”

“瞧你说的，都是一家人嘛。”陈巧娟笑眯眯地从怀里摸出两块小小的糕点，连半个巴掌大都没有，蔡氏却仿佛得了什么稀罕宝贝似的，赶紧接过去，进了屋，拿去哄李瑶去了。

等她出来，陈巧娟便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对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前面那个季秀才家的院门锁着，这大晚上的，他们这是去哪儿了？”

一听到“季秀才”这三个字，蔡氏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她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人家呀，那是攀上高枝了，以后啊，怕是不会再回咱们这前山村住了！”

对于季秀才宁愿入赘也不肯娶她女儿的事情，蔡氏一直耿耿于怀，再想到自家闺女再过几天就要及笄了，她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脸上自然也露不出什么好脸色。

“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听不明白呢？什么叫攀上高枝了？”陈巧娟故意装糊涂，追问道。

“嘿，我跟你说……”蔡氏压低了声音，绘声绘色地把季秀才在十里八乡找媳妇，结果却没人愿意嫁给他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然后又说到她家当家的今天早上看到季秀才家来了两个年轻女子，她原本还以为是季秀才终于找到媳妇了，没想到竟然是要去别人家当上门女婿，真是可笑至极。

在说这些的时候，蔡氏自然是不会主动提起自家也曾动过心思，想要让季秀才娶自己的女儿，她只是一味地嘲笑季秀才娶不上媳妇，只能去给人当赘婿的落魄境遇。

“哎哟我的天，这季秀才这是傍上了哪家的大户人家啊？”陈巧娟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嘴巴，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没想到蔡氏听了这话，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大户人家？你见过没爹没娘，还带着两个拖油瓶的大户人家吗？”

“这话又从何说起啊？”陈巧娟继续追问道，脸上写满了好奇。

“怎么说？你可知道江家村上个月去世的那个江安粮吗？”蔡氏神秘兮兮地问道。

陈巧娟连连点头，提到江安粮的名字，她的眼神还不由自主地闪烁了一下。

“那个季秀才啊，就是去了他们家，给他们家那个被退了婚的大女儿当上门女婿去了。哼，也不怕被那个丧门星给克死。”蔡氏啐了一口唾沫，心里酸溜溜的，难受得紧。

“嚯，他怎么就这么糊涂啊？”陈巧娟瞪大了眼睛，语气里充满了不解。

“可不是糊涂嘛。”蔡氏小声嘀咕着，似乎也觉得季明泽的决定太过草率。

从李富贵家出来，陈巧娟找蔡氏要了个火折子，便连夜朝着县城赶去。

在前山村通往县城的官道上，一个小厮手里拿着火把焦急地等待着，看到前方亮起了一丝火光，他不由得向前走了一步，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

“是巧娟婶子吗？”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陈巧娟听到有人叫她，连忙应了一声。

“陈三？是你啊！怎么样了？你看见那个丫头了吗？怎么样？打听出她家住在哪里了吗？”

陈三确认了来人之后，连忙快步走到陈巧娟面前，急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