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肉债肉偿

季明泽辛辛苦苦地帮忙烧了一整晚的热水，又清洗了那几头野猪的内脏，好不容易忙活完，只觉得浑身都快散架了，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双腿也跟灌了铅似的，沉重得抬都抬不起来。

“这些猪肉，你打算怎么处理？”

江羽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猪肉，也觉得有些头疼。

或许是因为平山对野兽比较友好的缘故，这四头野猪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成年野猪，就算已经清理掉了内脏，每头猪至少还剩下个一百六七十斤的肉。

“先拉到镇上去看看吧，看看有没有哪家酒楼愿意收。如果没有的话，就只能花点时间卖散肉了，多少能卖出去一些，换些盐回来。到时候就算卖不完，也能腌制成腊肉，风干了存放起来。”

“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个建议。”季明泽见江羽看向自己，便接着说道：“我听说陈家老夫人明天要过大寿，正好放出消息说要收购一些野味，不如把这些野猪肉拉到陈家去试试？”

“陈家？”江羽疑惑地问道。

“不错，就是县城里那个陈员外家。对了，我听说季老六的媳妇以前是陈家的丫鬟。”季明泽补充道。

“这么巧？”江羽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那就去陈家试试看吧。”江羽拍板决定。

“除了陈家，你知道还有哪些地方能吃下这么多野猪肉吗？”江羽问道。这样一来，万一陈家要不了这么多，他们也能有其他的去处。

“除了陈家的话，醉春楼也可以试试看。”季明泽指了指旁边装满下水的缸子，问道：“这些下水要一起拉过去吗？陈家和醉春楼肯定不会要这些东西的，但是如果卖得便宜一些，应该还是会有人买回家吃的。”

“不用了，我有别的打算。”江羽摇了摇头。猪肉不好解决，这些下水直接卖同样也很难卖出去，倒不如再加工一遍，尽快出手。

季明泽家里一贫如洗，并没有板车这种精贵的物件，他们只能趁着夜色赶到县里，等城门开了之后，再租一架。

好在猪肉早就已经搬到了官道旁边的小树林里，只要把肉放在板车上，拉着就能走了。

这里离前山村还有一段距离，周围也没有看到其他干活的村民。

官道崎岖不平，季明泽本来想自己来拉车，江羽在后面稍微用点力帮忙推着就行，谁知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四头野猪，加起来好几百斤重，凭他那点力气，根本拉不动。

“哈哈，还是我来吧，季秀才你这小身板不行哦。”江羽看着季明泽吃力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将肩带往肩膀上一搭，虽然不能说是健步如飞，但也显得游刃有余。

季明泽的脸瞬间就绿了。

到底谁才是小身板啊？

比起江羽那娇小柔弱的身材，他已经算是长得人高马大了，奈何只是个空架子，力气根本比不上江羽，只能装模作样地在后面帮着推车。

事实上，就算没有他推车，江羽也完全拉得动。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安南县的城门。

官兵检查了板车上拉着的东西，让两人去门洞底下交了入城的银子，这才放他们进城。

陈家是南安县的大户人家，再加上季明泽原本就在县城里读过书，很快两人便来到了陈宅的角门。

青砖绿瓦，富丽堂皇，陈宅占地面积非常广阔，宅子也建造得非常精美。

处处都透露出“有钱”二字。

“南安县有一半的商铺，都是陈家的产业。”季明泽看着陈宅，眼神微微一暗，低声说道。

这里允许商户参加科举，只是有名额限制，一个商户的三族之内，只能有一个科举名额。

如果三族之内有族人在朝为官，那么三族之内就不得参加科举。

陈家三族之内，正好有一人在朝为官，而且还是京官。

只是这些消息，他并没有告诉江羽，所以江羽听了他的话，也只是惊讶地说道：“这么说来，这陈家岂不是南安县的首富？”

“这么说也没错。”季明泽点了点头。

他上前敲响了角门，向看门的婆子说明了来意，又偷偷塞了十个铜板过去。那婆子看了一眼他们拉的肉，确定是野猪肉之后，才高傲地瞥了他们一眼，关上角门，只留下一句：“等着。”

过了一会儿，角门再次打开，一名四十来岁、穿着棉衣的妇人走了出来。

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略带严肃，一双眼睛饱经风霜，锐利无比，让人不敢直视。

“是你们要卖野猪肉？”妇人开口问道。

“正是，嬷嬷请看。”季明泽连忙应声。那妇人这才注意到他穿着长衫，像个读书人，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走上前来。

江羽脸上抹了些泥土，看起来脏兮兮的，五官都有些模糊，那妇人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这个丫头这么脏，也不知道那肉会脏成什么样子。

既然都出来了，还是看看吧，要是太脏了，不要就是了。

心里这么想着，她掀开了盖在猪肉上的草席，意外的是，这些猪肉清理得非常干净，而且还将整猪均匀地分成了块，肉是肉，骨是骨，看起来清清爽爽。

那妇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你这肉看起来不大新鲜啊，是死后再处理的吧？”妇人问道。

废话，野猪不是死后处理的，难道还能活着处理吗？

江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个嬷嬷是想压价吧。

“嬷嬷您这话说的，野猪这么大的块头，一般人哪里降得住啊？就这些肉，还是我们全村人一起上手，才打死的。”江羽笑着说道。

“这野味嘛，不就是吃个稀罕劲儿，平时可不见得有人能打到野猪这种大家伙。您看着给个合适的价格就行。”

意思就是，别想着压价。

“东西是稀罕，可这多了，也没别人家能吃得下吧？”陈府的嬷嬷可不是傻子，尤其是在大厨房当差的，要是不会讲价，那大厨房还吃什么油水？

季明泽正想开口说话，江羽却扯了下他的袖子，装模作样地说道：“哥哥，不然我们去别家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