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贼喊捉贼

后头的刘氏和张氏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没尖叫出声，慌忙把拳头塞进嘴里，这才死死地捂住，生怕泄露半分恐惧。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搭把手！”江民常虚弱地喊道。

“来啦，来啦！”几人手忙脚乱地应着。

费了好大的劲儿，总算把江民常抬进了屋里。江民常立刻指使着江松虎去村里请大夫，又吩咐其他人端来清水，七手八脚地给江民常他们几个擦洗脸上的污泥。

江安林胡乱抹了一把脸，总算缓过一口气，一边手忙脚乱地换着衣服，一边急切地问道：“先前你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宗哥儿媳妇一大早起来，就看见灶房里散落着满地的鸡毛，还有那些鸡杂碎，到处都是，清点了一下家里的鸡，发现少了一只老母鸡，咱家昨晚上怕是遭贼了！”

江安林正要穿衣的手猛地一顿，脑海中浮现出昨夜的恐怖经历，不由得咬牙切齿：“何止是遭贼，简直是碰上了一个胆大包天的恶贼！”

说完，他一把抓起衣服，三下五除二地套在身上，大步流星地来到正房门前，抬手就狠狠地砸向房门。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拍门声响彻整个院子。

不一会儿，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只见王氏披头散发，满脸血污，气势汹汹地朝着江羽家的方向冲去。

“江羽你个死丫头，给老娘滚出来！！”王氏的嗓音尖利刺耳，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遭了瘟的赔钱货，我三儿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贼娃子来！！”她怒不可遏地咆哮着，仿佛一头受伤的母狮，充满了愤怒和怨恨。

“快把我家的鸡还来！！”

“你个不孝的东西啊，你爹走了还不到一个月，你就敢偷鸡吃，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我的三儿啊，你快睁开眼看看，你养的好闺女啊！！”王氏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悲痛欲绝，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倾泻出来。

“小的打你老娘，大的就偷你老娘养的鸡啊，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白发人送黑发人，孙女还这么对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呜呜……”王氏一边哭嚎，一边捶胸顿足，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冤屈。

江羽姐妹俩刚回到家没多久，江羽正拿着木桶准备去井里打水。家里只有江墨和傻愣愣的江云奚两个人在。

听到王氏那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江墨的心猛地一颤，连忙往灶里又添了一把柴火，心里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开门。

任凭王氏在外面把门拍得震天响，里面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见她们死活不肯开门，王氏心中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她认定这死丫头一定是心虚了，索性一屁股坐在江羽她们家门前，开始声泪俱下地哭嚎起来。她脸上沾满了鸡血，一只手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眼泪把脸上的血污冲开了一些，看起来既可怜又可笑。

她一路哭喊着“贼娃子”冲过来的，早就把那些早起准备做饭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吸引了过来。

此刻，她们三五成群地围在江羽家门外，压低声音，窃窃私语地议论着。

“江大丫真的偷了她阿奶家的鸡？这事儿靠谱吗？”

“不能吧，看那丫头平时挺老实的，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啊。”一个妇人疑惑地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嘿，这可说不定，知人知面不知心嘛。你瞧王氏那手，说是被二丫头打断的呢，听说骨头都断了。她脸上还血糊啦的，别又是被打了？”另一个妇人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几分猜测。

“不会吧？这下手也太狠了！”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纷纷，又看到江羽家的大门紧闭，王氏在外面哭闹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出来开门，不由得开始在心里嘀咕起来。

难道江羽真的偷了她阿奶家的鸡？这事儿听起来怎么这么悬乎呢？

“阿奶，您要是不想还我家的东西就直说，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冤枉我偷鸡呢？”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江羽的声音突然从人群身后传来，打破了这嘈杂的氛围。她身前放着一桶水，显然是刚从井边打水回来。

不给王氏任何辩解的机会，她紧接着说道：“二丫让您打得毁了容，阿奚也叫您打坏了脑袋，难道您现在还要逼死我吗？您这样做，还有没有人性了？”

“现在您还要把‘贼娃子’这种恶毒的名声安在我的头上，您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都是您的亲孙子亲孙女啊，难道在您的眼里，我们就这么碍眼，这么不招您待见，非得把我们逼上绝路您才甘心吗？呜呜呜……”江羽说着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脖子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还在，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白得像一张纸，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就在这时，里面的江墨也打开了房门，映入众人眼帘的，是她那半边脸颊又青又紫，肿得老高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怖。

傻呆呆的江云奚站在她身旁，一双眼睛茫然地盯着前方，似乎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奶，求求您了，给我们姐弟三人留一条活路吧！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江墨也算是个心思灵巧的人，她一把拉过江云奚，两人一起跪倒在门口，向王氏苦苦哀求着。

江羽哭得梨花带雨，声泪俱下，比王氏哭得还要惨。

再看看她那两个可怜巴巴的弟妹，一个被打得毁容，一个被打坏了脑袋，三人衣衫褴褛，形容憔悴，谁更可怜，简直是一目了然。

两相对比之下，村民们的心自然而然地偏向了江羽姐妹俩。

“民常家的，你这闹也闹够了，哪里真能把孩子往死里逼啊。再说，这事儿还没弄清楚呢，你就一口咬定是人家偷的，也太武断了吧。”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忍不住开口劝道。

“是啊是啊，七婶，大丫她们几个到底是安粮的孩子，您也给她们留条活路啊。安粮不在了，她们姐弟三人已经够可怜的了，您就别再逼她们了。”另一个村民也跟着劝说道。

一时间，舆论几乎一边倒地站在了江羽姐妹俩这边。王氏哪里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和他们之前商量的完全不一样啊！

不是说江羽这贱丫头变得不一样了吗？怎么不对她动手，反而哭起来了？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装可怜了？

听着周围那些指指点点的议论声，王氏心里气得简直要爆炸了。

“你们知道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她声嘶力竭地吼道，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这个死丫头不仅偷我们家的鸡，她还装神弄鬼地吓唬我们，想要我们的老命！”

“可怜我和她阿爷一大把年纪了，哪里经得住她这样吓，她阿爷一大早就病倒了，都怪她这个害人精，她就是想害死我们！”王氏越说越激动，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起来狼狈不堪。

王氏又急又气，想到昨天晚上被抖落出来的那些事情，大儿子江安林已经跟她分析过了，一定是这死丫头从户籍文书上看出了什么端倪，这才装神弄鬼地吓唬他们，想要调查她娘的下落。

她此时还不知道江羽已经悄悄地摸走了银子，要是知道了，恐怕会闹得更加凶猛。

“族长来了！”

“里正也来了！”

人群中有人喊道，只见族长和里正在几个族老们的簇拥下，缓缓地走了过来。

王氏一看到族长和里正来了，顿时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嗷的一嗓子叫唤起来，再次声泪俱下地把江羽偷鸡和装神弄鬼吓唬他们的事情，添油加醋地重复了一遍。

族长捋了捋胡须，抬头看向站在人群中的江羽。

此刻，江羽已经来到了门前，将江墨和江云奚挡在了身后，仿佛一只护崽的母鸡，充满了保护的意味。

“羽丫头，你阿奶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偷了她家的鸡，还装神弄鬼地吓唬他们？”族长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江羽凄惨地苦笑一声：“大爷爷，我听说衙门断案也是要讲究证据的，不能单凭一张嘴就定罪。阿奶先是说我偷了鸡，又说我装神弄鬼地想要吓死他们，我真是冤枉啊！”

“她这样红口白牙一张嘴，就将我说成了贼娃子和想要害死他们的不孝孙女，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知道阿奶是不想还我家的东西，可没有这些东西，我们姐弟三人要怎么活下去啊！难道非得让我们饿死街头，你们才甘心吗？呜呜呜……”江羽说着，再次声泪俱下，悲伤的情绪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