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坟前夜话

夜幕低垂，笼罩着整个山林，仿佛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将一切都包裹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唯有几点星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如同鬼魅般摇曳不定。

睡梦中的老母鸡，还不知危险将至，咕咕的叫着，徒劳的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被江羽抓在了手中，一同带到了山上。

江羽的手指，准确无误地按在王氏身上的几处穴位之上。原本昏迷不醒的王氏，只觉得颈部传来一阵剧痛，缓缓睁开了双眼。微弱的光亮映入眼帘，她看到的是一个高高隆起的土包。她下意识地想要撑起身子，却突然觉得手下的触感有些不对劲，冰凉湿润，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张大了嘴巴，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阿奶，您最好还是别喊叫哦，吵醒了我爹可就不好了。”

少女蹲在坟包前，侧着头看着她。火光映照下，她满脸鲜血，双眸阴恻恻的，语气空洞而又阴森。

王氏惊恐地张大嘴巴，想要大声呼救，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鬼啊！

鬼啊啊啊……

白天的时候，他们还在猜测江羽是不是被鬼上身了，没想到晚上就真的见到了“鬼”，王氏吓得魂飞魄散。

只能说，心里有鬼的人，比谁都害怕鬼。

此刻，她除了上半身能够活动之外，下半身完全使不上力气。

她的眼睛慌乱地四处张望，越看越觉得熟悉。这里是一片坟场，周围长满了杂草。在江羽面前，是一座新坟，还未燃尽的纸钱散发出幽幽的火光，更显得周围阴森恐怖。

火光之下，江羽满是鲜血的脸，更是吓得人魂不附体。

“阿奶，您想说话吗？”

“那您就说吧。”

江羽凑上前去，用手在王氏的身上按了一下，隔着衣衫，王氏都能感觉到那只手的冰冷。

“你……你你你……你是……是人是鬼？”王氏的牙齿不停地打颤，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我？我当然是人啊，阿奶。”

“您摸摸，我身上还是热乎的呢。”

江羽疑惑地歪着头，将手伸到王氏的脖子上。嘴上说着自己身上是热乎的，但只有王氏才能感觉到，那只手就像是一块冰冷的寒冰，又僵硬又冰冷，王氏浑身冷汗直冒，牙齿撞击得咔咔作响。

“你……你想……想做……做什么？我……我可是……是你阿奶。”王氏强撑着一口气，哪怕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嘴上却依然强硬。

江羽咧嘴一笑，露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表情。

“我跟爹只是想您了，您下来陪我们好不好？阿奶。”

“啊……我不要，我不要，你滚，你们给我滚。”

“你这狗娘养的贱东西。”

“赔钱货。”

“没良心的白眼狼。”

“离老娘远点，都给老娘滚远点儿。”

“不然老娘砸了你个龟儿的坟，碎了你的骨头。”

“你个不孝的狗东西。”

王氏吓得不行，又想起遇到脏东西就得骂，把它们骂怕了，自然就走了。只是她骂了半天，面前的江羽不仅没有消失，反而阴沉下了脸。

“阿奶，您不听话哦。”

说完，伸手就去拔她的头发，一根一根的拔，疼得她嗷呜直叫。起初还没觉得怎么样，后头就有些受不了了。

“我听话，我听话，死……大丫，你别拔了，别拔了。”

“我娘被你卖了多少银子？”

王氏头皮发痛，精神恍惚，下意识地回答：“十两。”

“你把她卖入了贱籍？”江羽的声音顿时低了好几个度，扯着王氏的头发，用力一拔，她发出一声惨叫。

“是她自己不守妇道，胡乱勾引男人。”

江羽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话不对劲，一把抓住王氏的衣领，将人拉到自己面前，脸贴着脸，双眸眯了起来，阴森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离得太近，王氏反而看不清江羽的脸，只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睛，吓得她头脑一激灵，把所有的事情都抖落了出来。

江羽的手微微松开，一记手刀砍昏了王氏。如法炮制，她又将江民常和江安林都拷问了一遍。

最终得知，宋氏是被一个姓陈的牙婆买走的。

还是在江安粮死去的第二天，陈牙婆就找上了老宅的人，暗示宋氏被人看上了，想将人买回去。

当时就开出了八两银子的高价。

王氏当即就怒了，觉得她三儿子刚死，宋氏这个贱人就敢四处勾搭男人，便回家将此事与当家的和大儿子说了。

说完之后，两人让王氏找到牙婆，又往上提了二两银子，凑了十两。

当真把宋氏卖掉了，卖入了最糟糕的贱籍。

贱籍只有两个去处，一个是贱妾，一个是窑子。

宋氏到底去了哪里，王氏也不知道，只知道那陈牙婆是前山村季老六的媳妇。

想到王氏还朝她哭诉，说什么老宅一大家子人没粮了，活不下去了。

宋氏自己不检点，她们也是为了她好，人家舍得花十两银子买她，那是她的福气。

听得江羽怒火中烧，不过老宅快断粮了倒是真的。

将半碗鸡血混着水泼到三人脸上，脸朝下怼在江安粮的坟前，江羽便回到老宅，从拷问中得出的位置中翻出王氏卖掉宋氏得来的银子。

放银子的瓦罐里，除了那十两银子之外，还有一个样式精致，但有些老旧的长命锁。

这是宋氏的陪嫁。

将长命锁收了起来，江羽拎着死掉的鸡，直接来到老宅的灶房，生火烧水。待水烧开之后，不管不顾地把鸡扔进大锅里，狠狠地烫了一滚，这才拎出来，就着火光，把鸡毛全都拔了出来，扔得满地都是。

待拔光了毛，又把内脏什么的都掏出来，就在老宅的灶房里面清理起来。

这还不算，本着不浪费家里柴火的原则，她直接端掉大锅，就着灶里的火，和老宅柜子里的油盐调料，将鸡烤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