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坟前夜

“要是家里彻底断粮，他们会不会狠心把咱们也卖了换粮食？”张氏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在这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清晰。

刘氏没有正面回答，但心里却清楚的很。一旦家里揭不开锅，她们这些嫁进门的媳妇，恐怕难逃被卖掉的命运。不仅是她们，只怕连婆婆也无法幸免，会被当成货物一样卖掉。

“所以翠儿，从三叔家‘借’来的粮食和东西，绝对不能还回去。”刘氏压低声音，语气坚定。

“家里的余粮你最清楚，今年的老天爷像是发了疯，几个月都没下一滴雨。眼瞅着地里的庄稼要绝收，咱们现在手里的那点粮食，就是一家老小未来一年的命根子。要是把那些粮食还回去，咱们娘俩只怕……”

刘氏的话没说完，张氏就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一旦断粮，她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家里的户籍文书都掌握在婆婆手里，她们根本不敢去抢。

“可是，江羽毕竟不是人啊！”张氏的声音带着颤抖，人怎么能和鬼斗呢？

“你是想成为下一个三婶吗？”刘氏反问道，语气冰冷。

“不，我不要！”张氏惊恐地摇着头。

“你想想，今年要是真闹旱灾，你娘家还有余粮把你接回去吗？要是婆家断了粮，咱们两个，都没啥好下场。”刘氏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了张氏的心。

张氏犹如天塌一般，慌忙抓住刘氏的手，声音颤抖着问：“大嫂，那咱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你家虎子上山的时候，不是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吗？”刘氏的眼神闪烁着一丝诡异的光芒。

“大嫂，你怎么知道？”张氏一脸惊讶。

“咱们这样……你明白了吗？”刘氏压低了声音，和张氏密谋着。张氏听得眼睛发亮，不住地赞叹：“大嫂，你可真聪明！”

刘氏苦涩一笑，聪明？真正聪明的另有其人。

张氏慌慌张张地跑回房间，刘氏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但她并没有像张氏那样，一进屋就装睡，而是坐在床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他脱下外袍随手放在一边，然后朝着床边走来。

他轻轻地环抱住坐在床边的刘氏，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问道：“那些话，你都跟弟妹说了？”

刘氏心里有些害怕，明明在张氏面前表现得十分冷静，现在却慌乱得不行，身体甚至微微颤抖着，战战兢兢地回答道：“都……都说了。”

“很好。”江松宗满意地笑了笑，随即低下头，一口咬在了刘氏的肩膀上。

刘氏吃痛，却下意识地将手塞进自己的嘴里，不敢喊叫出来。

身上传来阵阵凉意，遍布全身的疼痛让她不停地倒抽着冷气，眼泪打湿了脸颊。但她不敢有一丝反抗。

绝望的目光落在床里侧熟睡的孩子身上，眼中充满了期冀，希望孩子能半夜醒来。然而，孩子睡得香甜，对母亲正在遭受的痛苦浑然不知。

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悄悄地溜进来一丝，映照在刘氏雪白的皮肤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血印子显得格外刺眼。刘氏低声的呜咽最终还是被黑夜吞没，变得悄无声息。

无人知晓长房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在江松虎的房间里，张氏被粗暴地推醒。她恼怒地推了回去，完全没有在刘氏面前表现出的惊慌，怒斥道：“江松虎，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发什么疯？”

“我发疯？”江松虎的声音阴沉得可怕，一把将她按住，冷冰冰地问道：“你刚刚是不是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了？”

张氏心里咯噔一下，但她立刻镇定下来，怒道：“你在说什么鬼话？什么说话？你跟谁说话？”

“好啊，江松虎，你是不是背着我去找野女人了？还怕我听到你们说话？”

“我就说睡到半夜就不见你人了，合着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江松虎，你是不是不想过了？”

“咱们才成亲几天，你就这么耐不住性子，去找外头的狐狸精了？”

张氏怒火中烧，直接扑上去对着江松虎又扑又咬，直接把质问他的江松虎给打懵了。好在他还记得不能惊动家里人，所以没有痛呼出声，只是伸手抓住了张氏作乱的手。

难道她真的没有听到？

可是他隐约听到了她的声音，难道是听错了吗？

见张氏的模样不像作假，江松虎改抓为抱，低声哄道：“我哪里有什么外面的狐狸精，我只有你这一个狐狸精。”

说完，他便不再给张氏说话的机会，直接堵住了她的嘴。夜色也变得旖旎起来。

待一切云雨停歇，江松虎已经疲惫地睡着了。张氏这才背对着他，无声地落下恐惧的泪水。

先前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想要掐死她。

江羽来到江家老宅时，整个院子寂静无声，村子里许多人家都养了狗，唯独他们家没有。

江羽潜入时，没有一个人发现。

江民常两口子作为家里食物链的顶端，自然住在最好的正房，房门从里面牢牢地栓着。

江羽目光扫视，来到灶房门口，抬手握住门锁，轻轻一捏，坚固的锁便在她的手上变成了一团废铁。她推开门走进灶房，快速地找到菜刀，拿在手上掂了掂，然后又退了出去。

她来到正房，轻易地撬开了门栓，推开了房门。

这会儿正是午夜，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再加上她的动作轻微，江民常和王氏都睡得正熟。

江羽上前，一手一个把人敲晕，然后将两人带出了江家老宅，摸着黑来到山上，将两人放在江安粮的坟前。

她恭敬地对着突起的坟包鞠了一躬，然后又回到江家老宅，使用同样的手法，将江安林也带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