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摧残命运的风暴

陆家，像是被命运抛弃的孤舟，在风雨飘摇中艰难挣扎。一年间，接连失去三个儿子的陆母一病不起，最终也撒手人寰。父亲陆远水失去了顶梁柱的意志，因劳累过度瘫痪在床。十五岁的陆小五和陆小六兄妹成了家中的孤军，但家境破败，陆小五又体弱多病，肩上的重担只压得两人喘不过气来。

那年冬天，灾难再一次降临。陆远水的腿伤未愈恶化至寸步难行，陆小五患上急性肺炎。家里已经一贫如洗，无法负担治疗费用。为了换取救命的钱，陆小六选择了一个让人心碎的决定——瞒着家里，毅然下嫁给村里一个刚满四十的鳏汉，换取了沉甸甸的彩礼。然而，陆小五终究命薄如纸，不治身亡。

陆远水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压垮，深觉自己拖累家人。一个无人注意的深夜里，他悄然地挪动着无力的双腿，爬到村西的老井旁纵身跃下，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陆小六的日子同样苦涩无比。那个四十多岁的丈夫性情暴戾，经常对她拳脚相加，日复一日，她被磨得形销骨立。后来，她怀孕了，但命运却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在一次生产中，因难产而一尸两命。

最后，只剩下陆二嫂，带着她与前夫所生的儿子，茕茕孑立，疯疯癫癫地在生活的夹缝中挣扎。在国家的补助以及捡拾垃圾的微薄收益中，她硬是将儿子送上了大学。而她的生命，也在儿子毕业那一年，悄然划下句点。

岁月翻过一页又一页，这一切早已成了过去式。如今的夏茜傲，通过那孩子——现为自己助手的口中，得知了这些隐秘的过往。她揉了揉眉心，回忆如陈年的电影胶片般模糊闪烁，努力曳住一丝记忆碎片：“陆远水，好像就是今天出的意外吧……”

未等沉思整理清楚记忆，一个突兀的呼喊破开耳边的平静。

“婶儿！方婶儿在家吗！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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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的陈盼弟还端着个洗菜盆要往外倒水，忽然听到门外二蛋子气喘吁吁的喊声，随口回应了一句：“二蛋子，咋急呼呼的？吃饭没，进来垫点儿？”

二蛋子满脸焦急，一边抹着额头的汗，一边急道：“婶儿，还吃啥饭啊！快去村头看陆二哥！让马给踢了！”

“啥？”这一声惊雷般的消息让陈盼弟一下愣神，手里的搪瓷盆咣的一声摔地，溅起半地的水花。

屋里的方慧英听到声响，立马从灶台后探出头：“怎么回事？马怎么会踢人？伤得严重不？人现在在哪儿？”

二蛋子大口喘着粗气，急得直跺脚：“估计坏了，大队长已经把陆二哥从医院接回来了，现在人正到村口呢！”

“快去瞧瞧！”方慧英拉起陈盼弟婆媳俩，急匆匆地往村头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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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村头的牛车已经缓缓靠近，车上躺着脸色惨白的陆远水。他的双腿被厚厚的绷带裹住，血迹从膝盖处隐隐浸出。大队长刘军皱着眉，指挥大家小心地将陆远水抬上屋里的炕。

“慢点！慢点！”刘军招呼着几个帮忙的小伙子，指挥他们趁着气力全都抬均匀些。

跟着围过来的村民不在少数。夏茜傲将刚替陆离璟取下的银针收好，按了按他的安神穴，叮嘱他再多休息一会儿，然后走出门外开始劝人离开，避免里屋乱成一锅粥。等到人群散去，她轻轻推门走进里屋。

炕上的陆远水惨白的面容让人心头发沉。他紧闭双眼，可能是脚上的剧痛让他没有哪怕片刻宁静。方慧英看着儿子这个模样，浑身颤抖，声音几乎是飘出来的：“大队长……孩子伤得这么重，咋还接回来了？留医院治着不行吗？是不是没钱交住院费？我去借！哪怕跑断腿也借！”

刘军抽出口袋里的旱烟杆，叹了一口气：“姐，不是钱的事儿。这伤啊……公社医院治不了。”

方慧英听得心直往下坠，抓紧刘军的袖子，“那是啥事儿？”

刘军看着地，有些不忍开口，嗓音低了三分：“粉碎性骨折，情况挺危急的。要救他这双腿，得去省城的大医院。”

“省城……”方慧英喃喃复述着这个遥远得如同天边的词，一个没站稳，差点当场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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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情的重重压力如同一块巨石压在陆家每个人心头。夏茜傲思忖片刻，走到屋外追上已经准备离开的刘军，小声问道：“大队长，现在家里这样子，有没有能快点挣钱的办法？”

刘军停下脚步，沉思片刻，低头装满烟袋锅后才小声开口：“挣钱快的道儿倒有，可不正当啊，那可是顶着掉脑袋的风险的活儿。”

夏茜傲咬着下唇，眉头紧皱，却也没有半分退缩。她仰起头看着刘军，决然道：“命都快没了，我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