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憾终生

廖老头乐得合不拢嘴，声音都带着颤儿：“你还记得当年咱们部队里，有个做饭能把人吃哭的炊事班老王吗？他烙的大饼，硬得能崩掉牙，砸在地上能砸出个坑！每次轮到他掌勺，你小子就偷偷摸摸地溜到食堂，跟其他班的炊事员套近乎，就为了蹭人家做的软和饼子。蹭回来你自己舍不得吃，都塞给我。”

老首长听了，哭笑不得，辩解道：“我那是看你小子肠胃弱，吃那玩意儿晚上准消化不良，胃疼得在床上打滚，吵得我睡不着觉！”

廖老头嘿嘿一笑，像是回到了年轻的岁月，忽然又叹了口气，语气低沉：“说起来，还真有点想念那硬邦邦的大饼子味儿了。”

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现在这年头，上哪儿去找那种能砸死人的大饼子？

苏曦灵机一动，轻声说道：“等等，我好像有。”

她还真有！在林俊楠的空间里，存放着秦师傅老早就烤好的干粮饼子，原本是给林俊楠当零食的，那孩子就喜欢啃这种硬脆的东西。

秦师傅疼爱孩子，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各种口味的饼干、蛋糕、还有这干粮饼子。

苏曦连忙跑出病房，装模作样地在空间里翻找了一番，然后拿出一个袋子，小心翼翼地装好。

廖老头看到那干硬的饼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颤巍巍地接过去，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口。

他牙齿早就掉光了，只能用牙床慢慢地磨。

“哎……不对，不是这个味儿，没那么难吃，老邢啊，我对不起你啊！到死都没能替你吃这份苦，我后悔啊！我比你年长几岁，年轻的时候你处处让着我，老了还让着我，受我的气，我对不住你啊！”

老头抱着那块干硬的饼子，呜呜地哭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愧疚和悔恨。

苏曦心里充满了愧疚，她没想到一块小小的干饼子，竟然勾起了老人家这么多伤心的回忆。

老首长也跟着他一起哭了起来，病房里的其他人也默默地转过头去，悄悄地抹着眼泪，谁也不忍心打扰这份迟来的忏悔。

“老邢啊，你别怪我，我求你别怪我！我向你承认错误，是我太自私了！当年你为了一个东阳，竟然在我最需要你帮助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斩断了咱们几十年的战友情，我这心里，难受啊！”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等你后悔，后悔离开长京，后悔丢了我这个老朋友！可是你也倔啊，一走就是二十年！我都快要死了，你才来看我！”

廖老头终于忍不住了，他把这二十年来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和后悔，一股脑地都倾诉了出来。

说完这些话，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哭声渐渐微弱，那只紧紧握着干饼子的手，也慢慢地松开了。

苏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老首长浑身一僵，声嘶力竭地喊道：“老廖！老廖！你醒醒啊！”

“别喊了……”廖老头的声音虚弱得像风中的残烛，“我有些累了，想先睡一觉……战战兢兢地过了二十年，总得让我眯一会儿吧……”

……

下午六点三十八分，联邦大将廖老将军在长京第一人民医院与世长辞，消息传开，举国哀悼。

无数基地的人民，不顾路途遥远和危险，自发地前往长京，只为参加老将军的葬礼，送他最后一程。

苏曦搀扶着老首长，默默地站在人群中，看着老将军的灵柩缓缓地被抬走。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静静地注视着那个装着骨灰的小盒子，上面覆盖着鲜红的联邦国旗，最终被安放在庄严肃穆的陵园之中。

廖老将军年仅四岁的小孙女，突然哭了起来，她拉着母亲的衣角，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妈妈，妈妈，我大大的爷爷，怎么变成小小的盒子了？”

这句童言稚语，瞬间打破了现场的沉寂，许多人再也忍不住，当场失声痛哭，老将军的子女们更是跪倒在墓碑前，泣不成声。

苏曦的眼眶也湿润了，她看着身边的老首长，拄着手杖，一步步地走到墓碑前，伏在冰冷的石碑上，老泪纵横。

……

葬礼结束后，长京的各路大佬，没有一个人主动上前试探询问苏曦的来历，以及她是如何把老首长带来的，所有人都出奇一致地保持着沉默。

但该有的礼数和示好，却一样都不少。

在长京的这三四天里，苏曦已经收到了好几位重量级长官部长的邀请，请她去做客。

她推了又推，实在推脱不掉，只得勉强应付了几家，之后便找了个借口，匆匆逃回了桃阳。

老首长受到了刺激，回到桃阳没多久就病倒了，东阳基地上上下下都乱成了一团，苏曦也有些慌了，连忙把仲高逸叫过来想办法。

仲高逸仔细检查过后，说道：“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你不用这么紧张，吃点药，好好休息几天就会好的。不过，我也要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老首长年纪大了，身体各项机能都在衰退，我的异能你也知道，可不是什么起死回生、返老还童的灵丹妙药。”

苏曦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仲高逸开了点药，又对旁边的小护士嘱咐了几句，忽然又转过头来，对苏曦说道：“老板，前些天你在长京的时候，我们没来得及通知你，郑星的奶奶去世了。”

苏曦愣住了。

梅老先生徒弟的奶奶……

苏曦对这位老人家唯一的印象，就是她刚到桃阳的时候，那个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离开人世的老人，硬撑着一口气，要郑星给梅老先生磕头，要小孙子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绝不能有丝毫懈怠。

仲高逸走出病房，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她一身的病，拖了大半年，已经很不容易了。其实有几次，她偷偷地停了药，不想活了，怕给孙子拖后腿，但都被细心的郑星发现了。这孩子性子坚韧，半点情绪都没露出来，一点儿也没耽误学习和工作，梅老先生真是后继有人了。”

苏曦轻声问道：“已经火化了吗？”

“嗯，走得很安详，很放心。”仲高逸点了点头。

苏曦也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谢谢你。”

她知道仲高逸这是在安慰她，生老病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只要走得没有遗憾，就是一种福气。

她望着天边湛蓝的苍穹，忽然释然了很多。

踩着十一月的尾巴，桃阳基地的人才招募计划正式启动，第一步，就是给独立团的各位战士和将领，提高福利待遇。

并且，光明正大地拿出了虞婆婆那一批晶能枪，排长以上，人手一把，剩余的，奖励给表现突出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