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迷雾

宋流年缓缓地掀开了眼帘，周遭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薄雾之中，影影绰绰地，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正亭亭玉立地站在不远处。

她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人的模样。渐渐地，雾气如同被风吹散一般，消退开来，那女子的容颜也变得清晰起来——那竟是一张与宋流年一模一样的脸庞。

泪水瞬间涌上了宋流年的眼眶，她激动得浑身颤抖，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想说的话语全都哽在了喉咙里。最终，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的女子，声音带着哭腔。

“阿姐！”

宋欣瑶温柔地拥抱着已是泪流满面的宋流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猫。

“看看这是谁，哭得鼻子都红了，真像一只小花猫。”

宋流年抽泣着，声音低低的，带着浓浓的依恋。对她而言，宋欣瑶的怀抱就是这人世间最温暖的港湾，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几乎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了阿姐，她该如何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里独自生存下去。

她不安地拽紧了宋欣瑶的衣角，仿佛害怕她会突然消失一般，抓得那样用力，生怕一松手，眼前的温暖就会如泡沫般破碎。

“阿姐，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然而这一次，宋欣瑶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毫不犹豫地答应她。她沉默着，轻拍着宋流年后背的手也慢慢地停了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流年，你我都知道，这世上没有永远不散的筵席。就算我是你的阿姐，终有一天也会离开你……就像爹娘离开了我们一样……”

宋欣瑶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似的，神色也如同周身弥漫的雾气一般，飘忽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宋欣瑶的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了宋流年的心。她焦急地抬起头，语气带着一丝慌乱：“阿姐，如果我们不想分开，那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把我们分开！”

宋欣瑶却并没有被她的话所打动，她缓缓地推开了宋流年，眼神认真而又严肃地注视着她，那目光中带着宋流年从未见过的决绝。

“流年，人生在世，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并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她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了几个银元，想要塞进宋流年的手中。宋流年摇着头，倔强地不肯接，仿佛那银元是什么烫手的山芋一般，避之不及。可宋欣瑶的态度却异常强硬，根本不容她拒绝。

“流年，这里有一些钱，你拿着。之后你就往南走，到程军的地盘里去。记住，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咱们有缘分，一定还会再见的。”

说完，宋欣瑶便转过身，准备离开。宋流年顾不得手中的银元，急忙上前抓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攥着，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阿姐，你要去哪里？带我一起走！”

宋欣瑶的态度没有丝毫的松动，她轻轻地挣脱了宋流年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流年，阿姐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件事非常危险，阿姐不能让你跟着我，那样只会让你更危险。”

“难道你是要去偷偃军第四军区的布防图吗？”

宋欣瑶的身体猛地僵在了原地，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地转过身，神色复杂地看着宋流年，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

此时，周围的雾气似乎比刚才更加浓重了，像是厚厚的帷幕一般，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生生隔得更远了，也让宋流年看不清阿姐的表情。

“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流年像是生怕宋欣瑶会逃离一般，连忙上前抓住了她的衣角，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拽着。

“阿姐，不要去！如果被抓住了，你只有死路一条啊！偃军是不会放过你的！”

宋欣瑶并没有理会宋流年的劝阻，她轻轻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缥缈，像是在对宋流年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流年，你不会懂的，我爱他，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雾气突然变得更加浓密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转眼间，宋欣瑶的身影变得时隐时现，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让人心生恐慌。

宋流年心急如焚，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只抓到了一缕冰冷的空气，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让她更加害怕。

就在这时，她脚下的土地突然变成了无边无际的大海，汹涌的海浪拍打着她的身体，让她站立不稳。她整个人就这样不受控制地坠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噗通——”

落水的声音让宋流年心里一惊，飘忽的意识瞬间清醒了过来。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哪里还有什么阿姐，哪里还有什么迷雾，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场让她心痛不已的梦！

只有这冰冷的海水，这浑浊不堪的海水，才是真实存在的！

只有被海水淹没，无法挣脱，无法呼吸的窒息感才是真真切切的！

宋流年本能地挣扎着，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紧紧地束缚着，根本无法动弹。冰冷的海水疯狂地涌入她的口鼻，她狠狠地呛了几口水，只觉得胸腔像是要爆炸了一般，难受至极。她的肺部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她焦急地想要挣扎，想要摆脱这无尽的黑暗和窒息，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她的意识也开始渐渐涣散，仿佛灵魂都要从身体里抽离出来一般。

在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窒息而亡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双腿上传来一股拉力，有什么东西正在拉着她的双腿，迅速地将她拖离水面。

出水的那一瞬间，宋流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然而，由于呛水过多，她的喉咙和鼻腔里还残留着大量的水，导致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凄厉。

她咳了许久，才逐渐缓过劲来。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被倒吊在一根粗糙的木杆上，她的脑袋下方，是一口不知深浅的水池，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绑着她的绳索在风中摇摇晃晃，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在这漆黑寂静的牢房里显得格外刺耳，让人毛骨悚然。

宋流年的身上似乎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了，到处都布满了可怖的鞭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冰冷的水珠不断地滴落在她的伤口上，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让她痛到几乎生不如死。

就在这时，牢房的门被缓缓打开了。顾霖萧已经换下了之前被淋湿的戎装，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衬衣，带着副官走了进来。

即使是如此随意的装扮，也依旧无法掩盖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那种上位者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一直守在牢房里的赵潜和另外两名士兵立刻对着顾霖萧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军座！”

顾霖萧微微点了点头，他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从始至终都锁定在宋流年的身上，如同猎豹盯上了自己的猎物一般，充满了压迫感。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李副官看了一眼赵潜，语气平静地问道：“她招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