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瓮中鳖

身旁伺候的太监总管，也难掩惊慌之色，他慌乱地左顾右盼，瞧着依旧巍峨耸立的宫墙，内心深处的恐惧这才稍稍平复。他弓着腰，小心翼翼地禀报道：“太后娘娘，这阵势，不像地龙翻身呐。不过，为了您的安危着想，是否先行回宫，也好避避风头？”

牛太后柳眉微蹙，略作思忖，朱唇轻启，语气威严：“不必了，就在此地稍作停留，你速速派人前去打探，务必查清皇帝此刻身在何处。”

再说那皇帝陆扬，此刻正灰头土脸地从废墟堆里，狼狈不堪地爬了出来，身上的明黄龙袍沾满了尘土，清晰可见几道擦伤，显得格外刺眼。那些随行的护卫，境况更为糟糕，几乎所有下到地宫里的人，都被掩埋在了废墟之下，此刻正手忙脚乱地挖掘抢救。

陆扬被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简单地清洗了一番，然而脸上的污泥却依旧未能完全洗净，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他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块巨石，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嘶哑得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漱口吐出的，全是混合着血丝的泥沙。

此刻，陆扬心中汹涌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恐惧与愤怒，他心如明镜，这所有的罪魁祸首，一定是那个姓许的狐媚子，在暗中精心策划了这一切！

奉命前来通知陆扬的贴身太监，早已准备好了干净的衣物，小心翼翼地服侍着他沐浴更衣。待一切收拾妥当，陆扬这才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下面当真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宝藏？”

他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惊惧，然而沙哑的声音，却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真实情绪。

孙敬忠浑身上下沾满了厚厚的尘土，往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头顶的官帽更是早已不知去向。额头上纵横交错的几道伤口，无声地诉说着他先前所经历的险境。为了拼死保护陆扬，他的左臂不幸骨折，右腿更是遭受重创。

由于正忙着指挥人手，全力挖掘被埋在废墟中的同僚，孙敬忠的伤口只是经过了简单的处理。他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心中一片冰凉，弟兄们拼死拼活，九死一生，可这位皇帝陛下，竟然连一句关怀的话语都没有。他强压着心中的不满，沉声说道：“陛下，那秘库之中的箱子，十有八九，都是空的。”

“所幸只是受了些惊吓，总算还活着不少人。”

陆扬闻言，微微颔首，敏锐地捕捉到了孙敬忠脸上那一闪而逝的不满。他心中一动，立刻换上一副关切的表情，柔声说道：“诸位侍卫的功劳，朕都铭记于心。回去之后，务必要好好休养，安心疗伤。”

“朕会命人，给每人发放二十两纹银，作为慰问之资。稍后，朕还会追加抚恤。”

孙敬忠闻言，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连忙躬身应下，立刻着手安排人手，护送受伤的侍卫返回，同时又调派了精锐人马，负责陆扬的安全。没过多久，陆扬又派遣贴身总管太监前去，命他立刻回去养伤，并且额外赏赐二十两纹银。

孙敬忠面无表情地接过了赏银，略带着一丝瘸拐，缓缓退下。陆扬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愈发不悦，一股无名怒火腾地升起。他暗自思忖着，方才沐浴之时，自己本想大发雷霆，然而浑身上下沾满了血迹和泥沙，让他不得不强行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实在是因为，这屋内空空荡荡，莫说珍奇异宝，就连一个可以用来漱口的碗盆都找不到，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更是被洗劫一空。想要烧火做饭，却连一根干柴都寻不见。

好在水井尚且能够使用，手下的人勉强打了些水上来，又在外面四处搜罗了一些干柴。陆扬心中怒火难消，便命人直接在与皇宫相连的墙壁上，凿开了一个大洞，径直去皇宫里取他沐浴更衣所需的物品。

这样一来，耽搁的时间自然就长了。此时，牛太后早已确认此地并无危险，便带着自己的随从，浩浩荡荡地赶了过来。一路上，她不断地追问着身旁的人：“那个小狐狸精呢？怎么一个人影都不见？”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接话。母子二人终于相见，牛太后一看到陆扬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也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默默地守在一旁，一言不发。

陆扬见到牛太后，心中愈发烦闷，语气生硬地问道：“母后，您怎么也来了？”

牛太后眼珠一转，迅速拿起手中的丝帕，捂住自己的双眼，声音颤抖着说道：“我的儿啊，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母后瞧着，真是心疼死了！”

说着，眼泪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不住地往下流。陆扬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转过头去，不愿再理会她。

他早已派遣人手，四处搜寻。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派出去的人陆续回来禀报：“启禀陛下，这园子里的人，确实已经全部消失不见，所有能够搬走的东西，都被他们一并带走了。我们已经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财物，只有在西北角，发现了一处封闭严密的地方，似乎埋藏着不少东西。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分析，那附近原本应该养了不少家禽。”

陆扬闻言，心中顿时一动，那个温遥，向来与众不同，或许会采取一些出人意料的方式，将宝物藏匿在那等地方？即便他们急于逃脱，也不至于将所有的宝物一并带走，说不定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察觉到。

无论如何，都必须前去查看一番，否则岂不是白白遭受了这一场无妄之灾？

“这里的人，是不是一夜之间，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陆扬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语气冰冷地问道。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片刻之后，才有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陛下，这里的房舍看起来，似乎七八天前还有人居住的痕迹，但有些地方，已经空置了一个多月……”

“不过，我们的侍卫一直在此地严密把守，即便偶有调离，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将如此大量的物资，全部运走。”

陆扬心中的怒火，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再也无法压抑，他猛地提高了音量：“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应……应该是吧？”那人声音微弱，听起来似乎也在为自己打气。

“废物！”陆扬勃然大怒，一把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跪在地上的宫廷侍卫们，迅速地将头埋得更低，诚惶诚恐，连连叩头求饶。

牛太后见状，连忙上前劝慰道：“皇帝莫要动怒，事情尚未查明，切莫妄下定论。”
她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哀家瞧着，那小狐狸精年纪轻轻，办事肯定不够周全，这园子里一定还遗留着许多好东西，尚未被他们带走。”
“若是皇帝觉得疲乏，不如就让哀家亲自前去查探一番。”

牛太后缓缓站起身来，心一横，狠狠地踢了一下面前跪伏的侍卫：“你，来为哀家带路！”
看到自己的母后如此积极主动，陆扬也不想再坐以待毙，欣然应允，随即带领着一众侍卫，浩浩荡荡地朝着西北角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