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帝王心术

“朕要让天下人看看，没了你们这群尸位素餐之辈，朕一样能将这万里江山治理的固若金汤！”金銮殿上，年轻的帝王陆扬意气风发，龙袍加身，更显威严。

温遥坐在温园的凉亭中，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动着茶杯，明眸皓齿，更显清丽脱俗，她疑惑地问：“难道就没有一个敢站出来直言进谏的臣子吗？这位皇帝陛下，行事也太过随心所欲了吧？”

宋澄思站在她的对面，青衫磊落，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虑，语气深沉地说：“当今圣上，乾纲独断，先皇留下的政令，朝令夕改，今天一个想法，明天一个主意，让人摸不着头脑，难以适从。只怕日后，还会有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

温遥柳眉微蹙，继续问道：“难道朝中那些老臣，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如此胡作非为，为所欲为吗？”

宋澄思摇了摇头，神情淡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那些老臣，一个个饱读诗书，自然不愿看到他如此倒行逆施。只是如今的他，早已不是昔日那个需要仰人鼻息的皇子了，如今的他，手握生杀大权，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君臣之道搬了出来，表面上是尊重先皇的遗训，实则堵住了所有人的嘴，让他们有苦难言。”

“那后来呢？”温遥追问道，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好奇。

宋澄思冷笑一声，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寒意：“你知道他是如何对待那些功勋卓著的老臣吗？那些人为他出生入死，浴血奋战，才换来了这大好河山，可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

温遥摇了摇头，对于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她向来不感兴趣，自然也无从得知其中的内幕。

宋澄思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用一种近乎嘲讽的语气说道：“那些从龙之臣，大多都是跟随先皇一同打天下的老兄弟，出身寒微，甚至还有些是绿林草莽出身，不堪的过往，自然是他们最大的软肋。而当今圣上，便利用这一点，大肆罗织罪名，捕风捉影，无中生有，以此来构陷他们。”

“当然，要说完全是构陷，倒也不尽然。有些老臣，恃功而骄，在言行举止上，不够谨慎，正好被他抓住了把柄，于是，不少老臣，为了明哲保身，不得不选择辞官归隐，还有些人，干脆装聋作哑，对外宣称自己年老体衰，不问世事。”宋澄思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令人心寒的故事。

“如此一来，留在朝堂之上，敢于直言进谏的老臣，便寥寥无几了。”宋澄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和无奈。

“然而，他若想真正治理好这天下，光靠那些溜须拍马之辈，是远远不够的。不用武将也就算了，但文人却是必不可少的。即便仅仅是为了装点门面，为了博一个贤明的好名声，他也必须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广纳贤才，于是，便有不少饱读诗书，名声在外的大贤大儒，被他请入了朝堂。”

温遥轻轻摇了摇头，精致的嘴角微微撇起，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这些人，当初一个个都心怀天下，想要施展自己的才华，可谁又能想到，到头来，却只是被他当作一个高高在上的摆设，用完就丢，真是可悲可叹。”

宋澄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说起这个，我不妨再跟你说说他自己的事情。他曾在落魄之时，遇到过一位先生，那位先生对他帮助很大，无论是学业上，还是生活上，都给予了他无私的帮助。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他登基之后，定会好好报答这位恩师，让其扬眉吐气，光宗耀祖，可谁知……”说到这里，宋澄思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谁知什么？”温遥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连忙追问道。

宋澄思语气低沉，带着一丝愤懑：“那位先生不堪的过往被人揭露了出来，当今圣上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不仅没有替恩师遮掩，反而落井下石，推波助澜，最终，竟让那位先生，被活活气死了！”

温遥闻言，眉头紧锁，语气中充满了疑惑：“那位先生，究竟有什么不堪的过去？”

宋澄思面露愤慨之色，缓缓说道：“那位先生，在前朝时，便已是颇有名气的文人，只可惜，科举之路却屡屡受挫，名落孙山。后来，他为了能够金榜题名，竟然鬼迷心窍，铤而走险，做出了贿赂考官的丑事。结果东窗事发，不仅被剥夺了考试资格，还被赶出了考场，成为了整个士林中的笑柄。这件事，也成为了他人生中，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更是他作为一名文人，所遭受的最大的耻辱！”

温遥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暗想，这个陆扬，真是个寡廉鲜耻，毫无德行之人啊！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宋澄思，想要看穿他的内心：“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什么，甘愿为他鞍前马后，替他打下这万里江山呢？”

“替他？”宋澄思闻言，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脸上流露出一种不以为然的神态：“区区一个陆扬，还不值得我宋澄思为他卖命！”

听到他这样说，温遥的眼睛猛然一亮，心中暗自赞叹道：“果然，他绝非池中之物！”

宋澄思低下头，凝视着自己那双布满了老茧的双手，语气中透着几分苦涩：“我从小出身贫寒，饱尝人间疾苦，亲眼目睹了底层百姓的悲惨遭遇。暴政给百姓带来的灾难，以及连年战乱给他们带来的痛苦，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他抬起头，目光深邃而坚定：“我并不是什么胸怀天下的英雄，也没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豪言壮语。最初选择参军，也只是为了能够让我的乡亲们，不再继续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

“后来，我与那些与我一样，来自五湖四海的同袍们，并肩作战，生死与共，我们彼此同命相依，互相扶持，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和我一样，都只是希望能够守护自己的家园，守护自己的亲人。”

“每一次出征，我所拼搏的，都是为了乡亲们的安宁，为了同袍们的家人，为了天下百姓不再受无辜的折磨。”宋澄思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对家国天下的责任和担当。

“不瞒你说，如今，我不听从皇命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多了。那个陆扬，根本就不懂军事，却还要在那里指手画脚，随意安排。我实在是忍无可忍，只能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来搪塞过去。”

宋澄思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语气坚定地说道：“有时候，只有按照我自己的指挥，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温遥听得忍不住笑了起来，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心中暗自为他点赞。

宋澄思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如果陆扬继续这样胡作非为下去，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岂不是就要被他给毁掉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语气冰冷地说道：“别人或许还会顾虑君臣之义，但我在乎的，只有这天下的百姓。陆扬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

他心中暗想，这些事情，还是没有必要跟一个小姑娘说太多。

温遥微微偏着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你就没有想过，要换一个更靠谱的皇帝吗？”

宋澄思闻言，猛然抬起头，神情变得无比凝重，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温遥，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

“没有啊，”温遥撇了撇嘴，一脸无辜地说道：“这种事情，还需要别人来告诉我吗？就比如说，在我的温园里，如果有人表现得不好，不能胜任自己的工作，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给替换掉。”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同样的道理，放到一个国家，如果一个君主，昏庸无道，不能胜任自己的职位，难道不也应该主动让贤，把皇位让给更贤明的人吗？”

宋澄思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压低了声音，神情严肃地说道：“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但你千万不要在外面乱讲，否则，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的！”

温遥指了指自己，挑了挑眉，反问道：“你看我像是那种傻到会被人利用的人吗？”

宋澄思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只要你心中有数就好。我隐约听说，温嬷嬷正在为你筹办及笄礼，毕竟，这对于女孩子来说，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仪式，你想好要什么礼物了吗？”

“我不在乎这些。”温遥摇了摇头，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甚至对那些所谓的节日，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宋澄思心中一紧，他深知，温遥真正的生日，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日子，因为那一天，她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失去了自己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便涌起一股深深的愧疚之情，他暗暗想着，自己从未好好地给她庆祝过一次生日。

“或许，我可以挑选一个其他的日子来庆祝……”他在心中暗自思忖着，但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温遥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看着她那轻盈的背影，宋澄思忍不住陷入了沉思，竟然忘记了问她想要什么礼物。他开始在心中琢磨起来，却发现，她似乎什么都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