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碎宝惊魂

温遥，那丫头，身子一歪，看似无意实则“精准”地撞向了多宝架。架子不堪一击，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随后便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引发了一场“华丽”的灾难。

架子上的珍宝们，瞬间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家园，纷纷坠落。侥幸滚落在柔软波斯地毯上的，还能苟延残喘，保住个囫囵身子；而那些不幸砸在地板上的瓷器、玉摆件，则在顷刻间粉身碎骨，化作一堆令人心痛的残骸。

清脆的碎裂声，一声接着一声，在这寂静的宫殿里显得格外刺耳，却又带着一种毁灭的“悦耳”。上至高高在上的牛太后，下至战战兢兢的宫女太监，无不面色惨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原本还算热闹的宫室，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过了许久，牛太后才像回过神来一般，惨白着一张脸，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她颤抖着手指，指着罪魁祸首温遥，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完整的字都吐不出来。

“我……”温遥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可怜巴巴的，“我是不是又闯祸了？太后娘娘，我给您跪下了，您可千万别再打我了……”

说着，她便迈着踉踉跄跄的步子，朝牛太后走去，那模样，仿佛随时都要摔倒一般。

“啪！”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温遥的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猛地踢开了铺在地上的波斯地毯上的玲珑过梁玛瑙盆景。那盆景可怜兮兮地飞了出去，正中叶青云所坐的那把椅子。只听“咔嚓”一声，那精致的提梁，瞬间断成了三截，散落在地上。

叶青云的眼角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那玛瑙盆景捡了起来，仔细地端详着，脸上满是惋惜之色，忍不住叹息了两声：“真是可惜了这个花果儿盆景，这可是难得的精品啊！”

温遥见状，立刻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自己的脸，开始“哇哇”大哭起来，那声音，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她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抽抽噎噎地责骂自己是个只会闯祸的丧门星，仿佛自己才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

牛太后感觉自己的胸口越来越疼，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子在狠狠地搅动着。她用颤抖的手指着温遥，断断续续地吩咐身边的宫女：“给哀家……把这个……这个祸害……拖……”

“娘娘，”叶青云放下手中的玛瑙盆景，缓缓起身，朝着牛太后恭敬地施了一礼，语气不卑不亢，“大将军王有几句话，想让臣当着您的面问一问许姑娘，不知此时此刻，方不方便问？”

她顿了顿，不等牛太后开口，便又接着说道：“实不相瞒，臣此次进宫，主要还是奉大将军王之命，前来催缴粮草，探望许姑娘不过是顺带的事情罢了，臣还要尽快出宫，赶回边关，军情紧急，耽误不得啊！”

牛太后心中暗暗盘算着：大衍与北胡的边境之战，旷日持久，没有个三年五载，恐怕难以分出胜负。而这三年的时间，足够自己做很多事情了，根本不必急于一时，跟这个小贱人计较。

想到这里，她强忍着胸口的不适，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她颤抖着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这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问吧。”

叶青云听了，这才迈开步子，走到温遥的身边，朝着她伸出了手，想要将她扶起来。

温遥七岁的时候就跟着宋澄思，常年待在军营里，直到宋澄思建府，她才不再随军出征。因此，宋澄思麾下那些叫得上名号的将领，她几乎都认识，当然也包括眼前这位叶青云。

过去，叶青云没少劝说宋澄思，让他随便给温遥找个好人家，将她长期寄养在那里，免得一遇到战事，就把她寄养出去，战事结束了，又接回来，还得重新找人教养，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还成了大将军王的拖累。

但宋澄思一直不肯，始终把温遥留在自己身边。

温遥心里很清楚，原主那副不讨喜的性格，跟叶青云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交情，所以她压根儿就没想过叶青云会出手帮自己。

她心里明白，叶青云今天之所以会站出来替自己说话，无非就是想从自己这里收点利息罢了。毕竟，牛太后打伤的是原主，疼的却是自己啊！

她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有叶青云在，牛太后应该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事后自己脚底抹油，偷偷溜回冷宫也就是了。牛太后向来好面子，总不能让人在满皇宫里追自己吧？哼，就算她想追，也未必能追得上自己！

想到这里，她故意露出几分迟疑之色，并没有立刻把手递给叶青云，而是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我手脏。”

叶青云闻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乎有些嫌弃她磨蹭。她索性直接抓住她肩头的衣服，想要一把将她提起来。

温遥早就料到叶青云的力气肯定没有自己大，所以她故意坐在地上，纹丝不动。

果不其然，只听“嗤啦”一声，她肩头的布料被叶青云硬生生地扯碎了，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

叶青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她抬起手，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小心翼翼地裹到温遥的身上，然后扭过头，看向高坐在上的牛太后，语气带着几分不善：“太后娘娘，我们许姑娘在王府里的时候，虽然算不上锦衣玉食，尊贵无比，但最起码四季衣裳都是结实耐用的，怎么进了宫，就只配穿这样的破衣烂衫了？”

温遥听了，眉头微微一挑，心中暗暗得意，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站起身，缩着脖子，躲到叶青云的身后，摆出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牛太后咬了咬牙，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说道：“温遥犯了点错，哀家不过是略施薄惩，小惩大诫而已，算不得什么。”

叶青云冷哼一声，一把将温遥从身后扯到身前，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你怎的这样畏畏缩缩！大将军王对你百般维护，就是为了让你在这里受欺负的吗？！你难道就不能硬气一点吗？！”

温遥一听，立刻咧开嘴，哇哇大哭起来，一边抽抽噎噎，一边委屈地说道：“我……我能怎么办？太后娘娘要打我，我还能跑了不成？太后娘娘罚我做苦力，我哪里敢偷懒啊！”

说着，她举起自己的双手，给叶青云看自己那脏兮兮的手掌上磨出的厚厚的茧子，仿佛在展示自己的“功勋”。

她深知自己这一身神力不能被埋没，所以便让冯安给自己找了个犯了事的宫廷侍卫头目，偷偷地传授自己武功。

这一个月来，她又是没日没夜地劳作，又是风雨无阻地练功，手掌上自然而然地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子。

说实在的，叶青云虽然不喜欢温遥，觉得她是个麻烦精，可温遥毕竟是宋澄思护着的人，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面，更何况是这般肆无忌惮的欺辱？这简直就是不把大将军王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叶青云的脸色越发阴沉，她转过头，用一种森然的目光看向牛太后，语气冰冷地说道：“娘娘，许姑娘在我们大将军王身边的时候，虽然算不上有多么的尊贵，但至少这身上一点伤痕、一个茧子也不曾有过，您这又是作何解释？”

温遥闻言，急忙抱紧了自己的肩膀，满眼惊恐地说道：“展……展姐姐，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伤？难道……难道你……”

叶青云怒不可遏，双眸射出两道寒光，死死地盯着牛太后，厉声质问道：“太后娘娘，这……这又怎么说！难道您还对我们许姑娘动了私刑不成？！”

牛太后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温遥这小贱人千刀万剐，但她又不由得感到一阵心虚，毕竟一个月之前，她确实差点将这小姑娘活活打死，而且还把她关进了冷宫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一个养伤的好去处，再加上冯安那个狗奴才的磋磨，说不定这小贱人身上还会落下许多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