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门外饿狼

她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挪到门口，并未急着开启那扇脆弱的玻璃门，而是小心翼翼地贴近，透过玻璃向外窥探。
一片沉寂。
余筠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然而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捕捉到门右侧，一个令人心惊的景象——一个看上去不过两三岁的幼童，无力地倒在地上，生死未卜！那幼小的身躯，距离她仅仅咫尺之遥！
长久以来根植于心的尊老爱幼的道德准则，瞬间占据了她的意识，让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拉开了那扇通往未知的门。
然而，就在门开启的刹那，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如同毒蛇般在她耳边嘶嘶响起。
“小贱人！你终于肯出来了！”
余筠的瞳孔骤然收缩，在昏暗的光线下，一张扭曲狰狞的脸孔，如同地狱恶鬼般朝她扑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把豁了口的斧头，带着死亡的气息，狠狠地劈向她的头颅！

扭曲的面孔，裹挟着死亡气息的利斧。
余筠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她下意识地抬起了手臂。
令人窒息的寂静，斧头在距离余筠的额头不到一拳的地方戛然而止。那张扭曲的脸庞上，兴奋的表情还未完全褪去，一阵细微却令人胆寒的“噼啪”电流声骤然响起，紧接着，那个黑壮的男人像触电一般剧烈地抽搐起来，蓬乱的头发瞬间炸开，口中冒出一缕白烟，双眼翻白，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仿佛置身于梦魇之中的余筠，动作迟缓地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手中紧握着的电击棍。
哦……
对了！
为了以防万一，她是特意握着电击棍来开门的！
可是，她刚才怎么就条件反射地动手了呢？
余筠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黑壮男人，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些紧随其后，从黑暗中涌出来的不速之客身上。
那些人，全都愣住了。
不，不是……她看着他们干什么？
在昏暗的环境下，余筠并不能准确地判断出究竟有多少人包围了自己的小超市，但是她敏锐地察觉到，当她的目光扫过时，不少人都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甚至有人用带着颤抖的声音低语：“她，她真的是神女吗？”
如果不是神祇，怎么可能仅仅一抬手，就将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击倒？
“别自己吓自己！她是什么身份，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人群中，一个声音嘶哑地吼道，他的目光贪婪地盯着余筠的超市，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她是肉！她的店里，堆满了大米！你们都看见了吗？只要能抢到那些大米，我们就不会饿死了！”
他的话，如同火星般点燃了人群中压抑已久的贪婪和渴望，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饿狼般，齐刷刷地射向了超市。
透过明亮的琉璃门和琉璃墙，他们清晰地看到，在超市一角，堆积着成小山般的大米。
如此庞大的数量，足够他们吃多久？
简直无法想象！
反正不抢，他们迟早都会饿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原本还带着一丝畏惧的人群，就被贪婪彻底吞噬，双眼中只剩下嗜血的光芒。
下一秒，所有人都如同疯了一般，嚎叫着冲向超市。
在黑暗的掩盖下，谁也无法看清究竟有多少人加入了这场疯狂的盛宴，冲在最前面的人，狠狠地撞在看不见的防护罩上，即使余筠闭着眼睛，也能准确无误地用电击棍击中他们，然而，即便有人被电晕，后面的人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们依旧如同着了魔一般，疯狂地冲向超市，丝毫不在意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同伴。
余筠也记不清自己究竟击倒了多少人，她面前，斧头、菜刀、锄头、铲子，各种各样的武器疯狂地飞舞着，却始终无法突破那层无形的屏障。
一张张扭曲变形的脸孔，如同恶鬼般贴在超市的玻璃门上，让余筠感到一阵阵生理性的不适。
她看了看手中已经失去效用的电击棍，又看了看外面那些前赴后继、死死盯着她和超市的暴民，终于缓缓地开口，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你们进不来，也伤不了我。”
然而，外面那些已经陷入疯狂的人，根本不在意她在说什么，他们的眼神，死死地锁定着超市里的物资，偶尔扫过余筠的身上，依旧带着令人作呕的贪婪和食欲。
余筠索性端起一盆水，猛地泼了出去。
超市外，陡然安静了下来。
被热血冲昏头脑的暴民们，终于注意到余筠那冷淡到近乎冷漠的表情，他们也听到了余筠那句冰冷的话语：“我不会放你们进来，你们可以继续守在这里，看看你们能守多久。”
暴民的数量，多到令人绝望，无论是余筠，还是杭昊焱他们，都没想过让她和这些人硬碰硬。
既然超市能够保护余筠的安全，她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如果杭昊焱来了，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但是，他并没有来。
总而言之，在这种情况下，她完全可以采取拖延战术。
阮嘉良特意让人给她准备的那些预制菜，就是为了应付这种突发情况的。
看到他们不再喊打喊杀，余筠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冷静，内心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之所以会变成暴民，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生存。
她看得出来，有不少人在冷静下来之后，看向她和超市的眼神中，都带着几分畏惧，显然已经萌生了退意。
余筠的表情越发冷漠：“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
她打算回到二楼，不再理会这些暴民，也许这样，他们反而会知难而退，如果她一直守在楼下，露出了怯意，就会被他们死死地缠住。
“你跑什么？我还没好好谢谢你，给我们送来了食物呢。”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暴民们纷纷向两边退去，让余筠看清了说话的人。
——正是那个一开始就被余筠电晕的黑壮男人！
他需要别人搀扶才能勉强站立，看向余筠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同时又带着一种扭曲变态的快意：“神女不留下来看看吗？”
超市内的灯光透过玻璃门，能够照亮外面三四米的范围，黑壮男人醒来之后，就让其他人全都退开。
映入余筠眼帘的，是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五六具尸体。
血液溅在地面上，干涸之后只留下黑红色的印记，那些被踩死的人，肢体扭曲，眼珠子都被踩了出来，只剩下了一个空洞洞的血洞。
余筠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一股难以抑制的恶心和恐惧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人生二十一年，第一次亲眼目睹死人，而且还是好几具如此可怖的尸体，对余筠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下一秒，她就听到黑壮男人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把锅拿来，今天我们吃肉！”
有那么一瞬间，余筠多么希望自己不要那么快明白，黑壮男人口中的“肉”究竟是什么。
然而，外面的暴民已经欢呼雀跃起来，兴奋地抬起了地上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