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墙中人

赵墨寒轻轻颔首，语调沉稳：“务必将所有物资用苫布严密遮盖，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是！”属下齐声应道。

“薛排风、宋延瑛，你们二人在此仔细清点物资。”

“是！”两人领命。

一切安排妥当后，赵墨寒身形一动，径直朝墙壁走去，她的身影宛如融入水中般，瞬间消失不见。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让初次亲眼目睹的薛排风和宋延瑛，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仍旧惊得目瞪口呆。她们忍不住上前，对着墙壁反复摸索，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丝毫痕迹，仿佛那只是一面普通的墙壁。

人呢？偌大的小卖部内，此刻空无一人。

赵墨寒穿过那道无形的屏障，目光扫视四周，最后停留在里间的一处隔间。只见徐渊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正酣，震天响的鼾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这家伙！他赤裸着上身，只穿了一条短裤，这不雅的姿态让赵墨寒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红晕，一路蔓延到耳根。

她本想悄悄退出去，却无意中瞥见床边的一张纸，上面清晰地罗列着：

大米：2000袋。

白面：1000袋。

午餐肉：200箱。

鸡蛋：500箱。

……

赵墨寒默默地看着，心中百感交集。

突然，一阵熟悉的旋律打破了这份宁静，是手机铃声——慷慨激昂的《大明战歌》。

“锵！”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骤然响起，一道寒光闪过。

徐渊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语气颤抖：“你……你想干什么？”

赵墨寒略带慌乱地解释道：“没，没事，我只是听到了那个声音……”

“这是手机铃声！”徐渊没好气地说道，他一把抓过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刘媛媛”的名字。

刘媛媛？那可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朋友！

徐渊看了赵墨寒一眼，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安静，然后走到一旁，语气轻快地接通了电话：“媛媛……”

电话那头传来刘媛媛温柔的声音：“我今晚就从省城回北江市了，想和你好好谈谈结婚的事儿。”

徐渊欣喜若狂，连忙应道：“好，好，我去高铁站接你。”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那也行，我等你。”

徐渊和刘媛媛的婚事，其实早就定下了。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徐渊的父母不幸遭遇车祸去世。当他从省城赶回家乡，却发现奶奶和大伯一家只给他留下了一间破旧的小卖部。此后，刘媛媛便一直留在省城发展，两人开始了漫长的异地恋。如今终于盼来了相见的机会，徐渊的心情无比激动。

他挂断电话，转过身，迫不及待地问道：“墨寒，怎么样？我之前送过去的大米、白面、午餐肉、蔬菜……你们都收到了吧？”

墨寒？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如此亲昵地称呼自己！赵墨寒的脸颊再次泛起红晕，她将手中的羊皮袋递给徐渊，轻声道：“都收到了，这是尾款，谢谢你。”

“谢什么！”徐渊摆摆手，不以为意地问道：“这些大米、面粉、猪肉和蔬菜，够你们吃多久？”

赵墨寒算了算，回答道：“每天熬两锅粥，再添加一些蔬菜和猪肉，应该足够支撑两个月。”

“不行！”徐渊的态度十分坚决。

这样粗茶淡饭，怎么能有力气打仗？

“从今天开始，一日三餐必须顿顿有米饭，一荤一素一汤，不能亏待了自己！”徐渊霸气地宣布道。

赵墨寒完全不用担心粮食和蔬菜、肉类的问题，他徐渊一定会源源不断地供应，确保长宁军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这个男人！赵墨寒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要知道，在被蒙古大军围困之前，南宋士兵的伙食极其简陋，只能吃一些粗粮，有时还要掺杂麦麸或米糠充饥，偶尔能喝上一碗肉汤，就已经算是难得的美味了。

现在，徐渊却承诺要提供一日三餐，有荤有素有汤，这简直就是神仙般的待遇！

赵墨寒苦涩地说道：“徐渊，我……真的非常感谢你，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银两了。”

长宁军已经被围困了整整九年。

“弹尽粮绝”是他们面临的残酷现实，否则，赵墨寒也不会冒险让庞冲去收集银两了。

徐渊听了，顿时义正辞严地说道：“什么钱不钱的，太俗气了！现在有些人真是掉到钱眼里去了，一张嘴就是钱，闭嘴还是钱，为人民服务、救死扶伤的精神都到哪里去了？”

难道因为没有钱，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凌霄城的老百姓活活饿死吗？

难道因为没有钱，就要眼睁睁地看着长宁军惨遭杀戮吗？

徐渊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掷地有声，令人心头震颤。

赵墨寒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徐渊，真的谢谢你，可是……你这样持续不断地给我们输送物资，肯定需要大量的金钱支撑。”

“这倒是事实。”徐渊挠了挠头，坦然承认。

“如果没有银子和金子，你那儿总该有一些铜钱吧？你回去后，就让凌霄城上下搜集铜钱……任何一枚铜钱都可以兑换一斤大米，大宋利州行使铁母可以兑换十斤，嘉定封宝、嘉定隆宝、嘉定泉宝、嘉定大宝则可以兑换一整袋大米。”赵墨寒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要知道，随便一枚大宋铜钱，在现代社会至少都值上百元人民币，而一斤大米才两三块钱，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甚至比那些银锭、金锭还要来钱更快。

然而，在赵墨寒的认知里，这却是难以理解的：“一枚铜钱兑换一斤大米，你这样做会不会太亏了？”她担忧地问道。

“亏就亏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命！”徐渊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代表凌霄城上下所有的百姓，谢谢你。”赵墨寒后退两步，对着徐渊深深地抱拳行礼。

徐渊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客气：“算了，咱们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对了，你们那儿还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尽力。”

赵墨寒沉吟片刻，问道：“你这儿有水吗？我们凌霄城的两口水井，现在已经快要干涸了。”

“矿泉水行吗？我马上给你们调来一万箱。”徐渊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

“不行！”赵墨寒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矿泉水太珍贵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大量的生活用水。”

“那就简单了！”徐渊笑了笑，既然大米、白面、方便面、午餐肉等等物资都能通过那道墙壁运过去，那么……水管呢？他完全可以从两边接通水管，这边水龙头往里放水，对面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往外流水了。

水费多一点就多一点，反正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徐渊看了看时间，说道：“中午十二点，我还在这里等你，看看能不能想办法给你们运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