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爱上你的脆弱

“要不咱们回去休息，还是逛逛夜市？”陆枫低声问道，目光掠过繁灯璀璨的街角。

慕凝一把挽住他的胳膊，含笑仰头：“听你的。可今晚我已经答应陪我男朋友了嘛，怎么能那么早回去？”

陆枫目光直视街道，声音仿佛从心底溢出：“你让我到街上看戏，我以为你说的是南边那家戏园，等了很久都没见你踪影，才沿街挨个找其他戏台。”

慕凝闻言，露出一抹无所谓的笑容：“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应该是我没说清楚啦！我想着酒馆离阿兰家最近，你会猜到这里的酒馆也有戏台。”

陆枫没有回应她的笑意，他的面容依旧冷硬，声音沉沉地继续道：“也许我该早点出来找你。”

慕凝不想让气氛沉重，机智地转换了话题，指向街角卖花灯的小摊：“别想那么多了，快看那边！那些花灯好精致呀，肯定价格不菲吧？你猜猜，一个得多少钱？”

陆枫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薄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却沉默了一瞬后才回答：“最多二两银子吧。”

慕凝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富人家的孩子就是容易被骗，这灯笼最多不过半吊钱！要不要赌一把？”

陆枫沉默片刻，终于顺着她的话淡淡问：“赌什么？”

慕凝眼神闪过一抹狡黠：“如果我赢了，下次就你扮貂蝉，我演吕布！而且还得化妆，不能偷懒！”

陆枫点了点头，显然情绪低落，但仍然配合她的兴致。

最后，赌局的胜利毫无意外地落在慕凝手中。她雀跃地买了一只做工精致的神龙花灯，挽着陆枫继续游览夜市：“现在得好好想想，给陆师兄梳个什么发髻才最合适呢？”

夜市的喧嚣渐渐远去，二人离开街市，来到郊外的一座小山坡。夜风携着凉意拂过，陆枫站在高处俯瞰山下，村庄的灯火星星点点。他衣摆在风中翻飞，宛如英雄画卷中的人物，却透着一丝孤寂。

慕凝低声哼着小曲儿，摆弄着手里的小花灯，那片刻的宁静却让她鼓起勇气开口：“陆枫，你是不是生气了？”

陆枫的目光如风刃般凌厉，但语气却闷闷的：“奇怪，现在应该生气的，不是我，而是你。”

慕凝蹙起眉头，似乎有些被触动，她反驳道：“为什么？就因为你找错地方等我？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陆枫陡然眉头紧锁，回身盯住她的眼睛，声音沉重深刻：“不是不讲理。只是……你不该是这样。”

慕凝语调微微颤抖：“这样是怎样？我听不懂。”她的声音如夜风中吹响的凄凉笛音，轻易击中了陆枫。

陆枫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汹涌崩溃，他眼神泛着疼痛，低哑着说：“你刚才吓得发抖，可见到我却不发一点脾气，还对我客气得像个陌生人。慕凝，我知道你小时候和你父亲关系一直不好，这让你几乎无法真正信赖任何人。可是我等了这么久，期盼着你能渐渐安心依赖我，对我撒娇、闹腾、毫无顾虑。我们走过了这么多事，你不能每次一受惊吓，就缩回你从前那个冰冷的堡垒，把我当成某个不重要的旁人。我不是没有耐心，但我害怕这种永远原地踏步的局面。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慕凝，你告诉我。”

慕凝整个人僵住了，酸涩涌上鼻腔，眼眶发热，她开口，却被情绪哽住。

陆枫绝望地注视着她，语气近乎嘶哑：“这就是我最害怕的事。我不想再经历像当年我娘那样的痛苦。我尽力不让自己陷入那种绝境，可我现在已经深深爱上了你——是你先告白的！慕凝，你不能让我背你父亲的锅，我背的锅已经够多了！”

慕凝原本想崩溃却藏不住的泪水，瞬间被这一番话逗得笑出声来。眼泪终于滚落，她扑进陆枫怀里，用力环住他的脖子，呜咽声从鼻腔中压抑地涌出。

陆枫双手也紧紧环住她的背，将她更深地按入怀中。一时间，只剩她孩童般放肆的哭声，在夜风中回响。

“我不是故意退回原地，”慕凝吸着鼻子，一边哭一边喃喃，“我只是害怕……我一怕就觉得自己很差劲，做什么都不对。我怕你发现我其实根本没那么好，也不够厉害，你会不喜欢我……”

她的啜泣声像一道从灵魂深处溢出的浅歌，两人沉默良久。

“我为什么要觉得你厉害？”陆枫附耳低语。他胸腔的震颤透过她近乎依附的姿态传递到她心底。

慕凝抬头，用颤抖的声音问：“如果我不厉害，你喜欢我哪一点呢？”

陆枫坦诚相告：“我喜欢你所有的一切，除了你不肯依赖我这一点。有时你练功累了，歪在凉亭里休息，总会抱怨说‘谁能帮我做剩下那两百个举铁呀’。每次听到这话，我都坐立难安，恨不得替你完成，可你从来没有真的向哪个师兄开口。如果你哪天给我一个眼神，我可能会把尚武场的器材都举起来两百次。”

慕凝破涕为笑，带着哭腔：“陆师兄，你这也太幼稚了吧。”

“不，这就是我。”陆枫认真地答道，“还有，我不喜欢你老叫我陆师兄，我更希望你叫我阿枫哥哥。”

慕凝怔了一下，然后迅速擦干眼泪，直起身，仰头看着他，用软软的声音唤道：“阿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