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龙崽撒娇很上道

祁旋默然地立在柜子旁，似一座古老石雕般纹丝不动。片刻后，他迈开沉重的步子，走到桌旁，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与她仅咫尺之隔。他压抑着满腔复杂情绪，闷声低语：“本座只想知道，她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到底是什么事，比本座还重要得多？”

对面的慕凝并未急于回应，只是静静看了他一眼，绕到他身旁。她拉过一把椅子，与他并排坐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祁旋，你觉得，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理由，能迫使她离开？”

祁旋一时间哑口无言。

慕凝轻轻垂下头，像是陷入了某种深深的自责，她缓缓开口，带着一丝难掩的颤音：“你听好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母亲在你三岁半的时候，被恶人蒙骗，甘愿献出自己的身体，被打造成了毫无自主的傀儡，灵魂被彻底抽离……连保护孩子的能力都失去了，你会不会憎恨她？或者为曾经的信任与依赖而后悔？”

祁旋本已平静的脸陡然变了颜色，他一双瞳孔在情绪的激荡下转变成了灿金色，怒火焚烧似的。他的眼眸紧盯着慕凝那张陌生的脸，声音冰冷中带着一丝震颤：“是谁干的？”

慕凝深吸一口气，直视他泪光闪烁的眼神，轻声道：“禅渊师祖。他伪装成你的阿娘慕凝的模样，哄骗她献身，谎称能解除清越宗宗主的蛊咒——”

“禅渊……”祁旋咬紧牙根，那金色的眼瞳中似有烈焰翻腾，“魔尊的首席护法？”他骤然站起，转身迈开了步子，大有一往无前的架势。

但慕凝早有预料，迅速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急急劝阻：“祁旋，冷静点！你现在踏入魔界，根本没有胜算，这一去无异于送命！”

“那又如何？”祁旋怒不可遏，连声音都染上了少年的嘶吼，“难道要让阿娘的灵魂，继续被那个恶徒肆意凌辱？”

慕凝的手紧了几分，语气却柔了下来：“禅渊，他会死在陆枫手上……用不了多久，慕凝将会彻底自由。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拼命，而是保护好自己！”

祁旋愣了一瞬，狐疑地看向她：“魔尊？他会亲手杀掉自己最信任的护法？”

慕凝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是的。一切困局都会迎刃而解，你根本不必担心这些。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希望你复仇，而是想让你明白，慕凝从未背叛过你，也从未骗过你。”

话锋一转，她的目光泛起柔光：“从小到大，从无人对她真正好过，直到遇见那个爱听她哼小曲儿的小孩……直到那个孩子第一次喊她‘阿娘’，慕凝才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家，也有了想要用一生守护的珍宝。可惜，她太愚蠢，什么都没守住。她为此感到深深的愧疚。如果因为这些，你便将不信任烙印在心，那她更不能原谅自己。”

祁旋原本金灿灿的眼瞳渐渐暗淡下来，重新化为茶褐色。这一刻，他的目光复杂而柔软，久久审视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随后，他几不可闻地喃喃了一句：“有人想抱抱本座吗？很好抱哦……”

这句话瞬间剌中了慕凝的泪点，不由分说地将他猛然揽入怀中。此时此刻，她心中翻涌百感交集，眼前的少年看似孤傲早熟，却依稀还能让她联想到曾经那个胖嘟嘟的小团子。他是她用了百年相思惦念的孩子啊……

祁旋窝在她怀里，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阿娘……以后再也不会抛下本座了吧？”

慕凝强忍住心中涌起的酸意，轻声安慰他：“阿娘一定会回来找阿啸身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阿啸要耐心些。”她的声音陡然变得俏皮些许，“记住，天亮以后，阿啸遇见的每一个真心关心你、爱护你的人，都是阿娘化身。可不能动不动就凶人哦，否则阿娘会打屁屁！”

祁旋呆了呆，暗暗腹诽：每一个？岂不是要他去守护苍生？简直是苦差事！他抬头眨眼：“那究竟要等多久？”

“不会太久。只要阿啸好好照顾自己，每天开开心心，阿娘转眼间就回来了。”慕凝微笑着抚摸他头顶。

谁知这只心机小龙崽却撅起嘴，邪气凛然地补刀：“那可说不准，万一太久，魔尊先一步毁灭人间，阿娘见不到本座，那才叫麻烦！”

慕凝一边轻轻拍着他后背，一边哄着：“别担心，其实那魔尊没那么可怕，只要听戏曲就能哄得住他。若有一天真交手，只要唱几段‘吕布与貂蝉’，没准他就认输了！”

祁旋想了想，忽然一本正经问：“貂蝉……是个摆阵高手吗？”

一句话引得慕凝“扑哧”一笑：“非也，她是戏里的一位绝世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