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与亲人和解的心声

阿兰的弟弟妹妹愣了几秒钟，显然反射弧稍长，才瞪大眼睛齐刷刷地将目光锁定在一个看似平常却又显露异样意味的身影上——那就是慕凝。“此书作者”，竟然就在他们眼前！

猝不及防，身份暴露，慕凝整个人微微僵住。

早在书坊管家面前，她就特意叮嘱过不要随意透露她的作者身份。然而，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尤其在陆枫经常吐槽她的书“套路老套，一点新意也无”，让她对自己的作品隐隐有些羞涩。要不是为了混口饭吃，她压根不会动笔写下那部乏善可陈的“谋生活之作”。

“这书……是阿凝写的？”谢尔阳那双明亮如火一般的眼睛直视慕凝，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震惊。

“……”慕凝一时哑口难辩。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语气中夹杂着兴奋，他的大步向前一步，目光中竟有些激动。

话音刚落，慕凝余光扫过，阿兰的脸忽地涨红了。她神情复杂地转身，快步奔下戏台，跑了出去。

“等一下！”慕凝立刻转身追了上去。

两人一路跑过后院庭院，穿过长廊，步伐一个急促，一个不安。

“阿兰……”慕凝追逐着，却不敢真正拽住那个背影，只得小声在后头解释：“这书只是一个消磨时间的作品，真没什么内涵。至于我刚才跟谢师兄争执，真的是为了让你弟弟的表演更有说服力……我知道他们都很想参加这次……”

阿兰脚步一顿，终于回过头，眼中满是羞恼。她紧盯着慕凝，咬牙道：“能得到您的援手，简直是莫大的幸运了！干脆让他们三个认您当姐姐得了！反正我这个没用的姐姐有或者没有，也根本没差！”

慕凝顿住，看着阿兰的表情，那句插科打诨的话一时噎在喉中。

阿兰抿紧嘴唇，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控了，懊恼地低下头，却没有再开口。

话出口便难收回，空气沉闷了几秒。慕凝硬着头皮，低声说道：“那更好啊。”

阿兰猛然抬眼，而慕凝低语的声音继续：“如果真那样，他们叫我姐姐，那我不就是你的妹妹了？嗯，我觉得真好，因为过去啊，我从来没有真正的亲人。”

阿兰皱紧眉头，困惑地看着她，显然没弄明白慕凝这句话是意味深长的反击，还是她选择了别具心意的回避。

慕凝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静，但眼中有泪水闪动：“小时候，我父母在人还没记事儿的时候，就把我卖到了宗门……十五岁，是宗门用蛊控制我，并把我派到了凌云峰。那时，全峰上下都将我当个奇怪又讨厌的人提防着。哪怕毫无威胁，也没人正眼瞧我。”

她的嘴角牵动着噙上一丝讽刺的笑，眼底却挂着温热的液体：“我不过是个被视作‘买一送一’的闲杂人等罢了。所有人唯一的顾虑，就是小天尊会不会因为我出身低贱，被我蛊惑。”

慕凝说到这里，勉强扯起一个带着泪光的笑：“于是就派了一圈虚花真人的亲信盯着我。那时啊，全凌云府只有一个人敢站在风口浪尖替我说话——阿兰，你明明也怕别人，却愿意为我找借口，对付那些来欺负我的眀判堂弟子，甚至还找机会把我带走，哄我开心……”

阿兰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了几下，红了眼眶，却倔强地抿着嘴不说话。

“对你来说，那可能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对那时的我来说……”慕凝鼻尖发酸，嗓音却压得低低的，“你就是我的亲人。你是替我遮风挡雨的唯一，我的亲姐姐。”

此刻，空气宛若被凝固了一瞬，沉默压得令人难以呼吸。忽而，阿兰眼中蓄满的泪再也克制不住，沿着脸庞滚落下来。

她吸了下鼻子，抬手粗暴地将泪水抹掉，声音低哑：“你不必故作恭维，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帮了我那么多！是你来了凌云峰，才让小天尊摆脱袁松那混账的掌控，而我不至于因袁松的排挤被扫地出门……”

阿兰说着声音越发哽咽，转过身，不敢直视慕凝：“我知道你感情不是装的，我只不过是做了我觉得应该做的事情。可你对小天尊的感情却要放在心底苦苦压抑……”

“为什么？”

她的疑问直接打断了慕凝的话，却让对方愣住，哑然无言。

阿兰回过头，终于冷着声笑了一句：“喜欢陆仙君哪会是件见不得人的事？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何非要克制？”

慕凝咬紧下唇，垂着目光低低开口：“我……我只是怕，怕你会因此离开我。”

这回阿兰愣住了，眼中的愁绪逐渐化开，许久，她方才叹了口气，用手小心擦去了慕凝脸颊的泪痕，轻声说道：“你不愿告诉我，是怕我嫉妒吧？哎……我还以为，你是压根瞧不上我。”

慕凝看着她，错愕至极。

“昨天我就隐隐猜到，陆仙君看你的眼神不同，定是早与他心意相通。你却什么都瞒着我，倒显得我像个盲目袒露心情却不得回应的傻瓜。”

慕凝这才醒悟，原来她担忧的脆弱“友情”，在阿兰眼中同样珍重无比！

她怔住几秒，忽地狠狠跺脚，又惊又懊：“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把你当作最珍贵的亲人，难道在你眼中，我成了个自视甚高、不知温情为何物的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