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暗涌棋局

陆枫的眼神冷冽如深冬寒霜，那双瑞凤眼紧紧锁定她，仿佛要穿透慕凝的小心思。他的嗓音低沉且漫不经心，像是多一分情绪都不愿施舍：“回峰再说吧。一会儿棋坊有事。”

慕凝轻咬下唇，犹豫片刻后，还是不怕死地上前一步，仰头看着他，语气温柔中带着怯意：“就一小会儿，可以吗？”

秦郁本就擅长察言观色，见状立刻拍着胸口对陆枫说道：“不急！我那局棋到了酉时才开始，你陪阿凝玩玩吧，绝对来得及！”

一旁的段綺却忍不住眉头紧蹙，眼神警惕地观察陆枫的反应。他是最了解陆枫性格的人——从陆枫以往的表现看，秦郁的棋局他未必真的在乎，甚至可能连看都不愿看。而此刻，陆枫竟然用秦郁的棋局作为借口来推托慕凝的请求，这其中透露出的反常意味，让段綺无法不心生警惕。

空气被沉默扯得紧绷，气氛古怪地僵持了一瞬。

陆枫垂眸，偷偷瞥了一眼慕凝那咬住下唇显得紧张的小模样，眼底氤氲出一抹复杂情绪。最后，他的冷硬毕竟化为妥协，脸上的“老子要翻天”的委屈表情全都化成认命和顺从。他低声说道：“走吧，去一旁说话，别耽误大家。”

慕凝听见这句话，如释重负地轻舒一口气，急忙跟着陆枫走到角落。

才站定，她便争分夺秒解释：“之前过节我都去阿兰家吃团圆饭，已经成了惯例了，你能理解吧？”

陆枫静默了片刻，嗓音压得低沉，似乎在努力掩盖涌动的情绪：“嗯，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慕凝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落了个沉默，低下头去，一时间情绪僵住。

这片安静持续了片刻之后，陆枫终于开口，语气冷硬却透着压抑：“你回峰以后再来找我吧。慕凝，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现在不想讲太细，以免自己在气头上说话伤到你。过两天，我会找你，好好谈谈这件事。”

听到他的话，慕凝终于绷不住，猛然抬头：“对不起！这三天，我每天都在想你啊。我想着再过两天就能陪你过节，竟然激动得整晚睡不着！而且你知道吗，我当然是更想陪你！可是我刚当上阁主，如果突然拒绝阿兰的邀请，这会让她觉得我冷漠、不近人情……”

陆枫闻言，酷似雕刻的凤眼低垂，锐利到生人勿近：“这样说……问题就是出在这里么？”

慕凝愣了愣，摇头：“不是，我觉得问题可能另有所在。你觉得问题在哪里？你告诉我，我可以解释，可以澄清，只要你别生气，好不好？”

陆枫没急着答话，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喉结缓慢地滚动，语气沙哑而冷冽：“我想过许多种回避的办法，只要你愿意大方告诉我，哪怕是找个客栈，我都能随时陪你。而你偏偏不肯明讲，总说你朋友家不方便。我信了，没追问。谁曾想，你那个神秘朋友竟然是阿兰？请问阿兰哪里不方便？她容不下我？还是你觉得我太黏人？”

“我怎么可能嫌你粘人！”慕凝急了，连忙说：“前几天，我还两次提前离开阁楼，跑去尚武场找你玩啊！偏偏段师兄告诉我，你和谢师兄去马球场了，都错过了！”

“错过归错过。”陆枫一副死不认错的态度，耷拉着眼皮。

“这件事不能单论！”慕凝不服气地反驳，“你看，如果有旁观者评判，肯定会说我比你更粘人。我承认，这五天疏远你，是我故意找借口，但绝对不是因为嫌弃你粘人。”

陆枫闻言眯起眼，缓缓逼近，嗓音中带了些审问的味道：“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呢？真想听听慕凝阁主能编出什么匪夷所思的理由。放心，我陆某人只要听着有丁点靠谱，当场一定就信。”

慕凝的嘴角轻轻抖动了一下，张口却又闭上，显然一时无话可说。

陆枫见状，眼底的期待逐渐熄灭，对她的失望沉沉压在气场里。他转过身，一声低语像刀锋在她耳畔划过：“明白了，回峰以后再说吧。”

就在他迈开步子的刹那，慕凝忽然鼓足勇气，飞快攥住了他的袖口！

她拦住他后，低着头没敢看眼前男人的反应，但嗓音颤得微不可闻：“你还不明白……陆枫，我不敢在阿兰家跟你约会，是因为她也喜欢你。”

短短一句话，如平地惊雷炸进陆枫的脑海。他愣住了，表情瞬间冻结成迷茫的呆滞。

足足沉寂了整整一分钟，陆枫才皱着眉喃喃地追问：“喜欢我？阿兰？她从认识我到现在总共加起来的话不超过一百个字吧？”

慕凝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即使是那些一见钟情的人，他们还一个字都没说过呢。阿兰每次从尚武场回府，都会跟我谈论你，那些事有时候一点都不特别，可她还是忍不住对你的兴趣。”

慕凝话音刚落，陆枫震惊转头，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阿兰——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阿兰根本没料到会被突然逼视，全身瞬间僵直，脸红得像滴血，立刻低垂头躲避他的眼神。

“你能不能别直接盯着她看！”慕凝低声提醒。

陆枫愣愣地回头，整张脸写满问号：“怎么会变成这样？”

慕凝神情复杂地开口，语气却异常平和：“喜欢一个人是解释不清的事，没必要追根究底。事实就是这样。我不想让我们俩的关系公开，确实也是因为阿兰。刚来凌云峰时，是她把我当亲妹妹一样信任和照顾。我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让她接受我们的事，也很怕她因此疏离我。你可以理解么？”

陆枫目光深沉如潭，半晌才问：“既然有顾虑，为何不直接告诉我？”

慕凝羞涩地垂下头，小声答道：“原因太复杂了，我自己都还没理顺……抱歉，我需要一些时间。可以吗？”

她的声音里藏着羞愧，那是因为深知阿兰早已暗恋陆枫，而自己却在不经意间沦陷得义无反顾，甚至无法自拔。这种心情，她连自己都解释不清，更不知如何让陆枫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