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丑陋的爱

申时将尽，当最后一个患者离开小医院时，慕凝总算松了口气，起身推开窗户，让清风洗涤一整天的疲惫。她伸了个懒腰，肩膀发出一声轻响，恍惚间，发现夜色渐深。

在修真界的第一大宗门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医院是何种滋味？坦白说，这是甜蜜与苦涩的交织。一方面，脱离门派的枷锁，专心治病救人。另一方面，她总是被无尽的病患淹没，忙到快忘了什么叫做休息。整个职场生涯，都建立在时刻趋近“过劳死”的边缘上。

即便如此，她也始终保持着微笑，不为别的，只为家里那个正翘首盼望她下班的小煤气罐罐——她的四岁小天尊。

可回家前，慕凝还有最后一项小小的“收尾工作”。她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仪容。谁知道一抬头，铜镜里那几样璀璨刺目的装饰品却令她微微皱眉。男朋友陆枫送她的赤兔马发簪、草船步摇，还有那手腕上的变形鸳鸯镯——每一件的造型丑得独一无二。

慕凝忍不住叹了口气。一日日忍耐下来，她早已萌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该找机会摊牌了，必须让陆枫这个直男从他拙劣的审美泥沼里醒过来。但很快，她自己又否决了。不是时候，陆枫在两人感情里总显得小心翼翼，缺乏安全感。如果她表现得太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会让他多想。

说到底，陆枫的不自信并非毫无源头，他童年因为家庭问题积累的伤痕，让他始终无法完全放开。这一点，旁人看不出来，慕凝却懂。所以，她暗下决心，先让他自由发挥吧，无论他送什么奇奇怪怪的礼物，她都会努力接受——毕竟，陆枫送这些的初衷还是爱的体现。

然而，爱这回事，也难免有代价。一看到脑袋上那“草船借箭”造型的步摇，慕凝心里就直打鼓，真恨不得一把扯下来丢到山谷深处，再也不见。

深吸了口气，她换了个念头。虽然丑是丑了点，但它值钱啊！比如这顶端草船造型的温玉，是陆枫大费周章从储藏室里一口“古董武器”法宝上强行抠下来的。据说，仅仅一颗，就能换市中心的十套四合院豪宅！想想也是够离谱，就算顶着一只草船走路，也不是不能忍了吧？

带着自己开导自己后的释然，慕凝收拾好心情，回到了凌云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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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小胖崽正坐在椅子上，肥嘟嘟的脸上挂着无可奈何的表情。他一边盯着滔滔不绝的阿兰，目光散漫得仿佛灵魂已经出窍。

阿兰站在一侧，精神抖擞地念着乾空真人派来的讲稿，为的只是让眼前这个四岁的小天尊开悟。据讲稿所述，凌云峰两日后将召开关于“禅渊之劫”的反思大会，议题围绕妖族与人族该如何重新建立和平相处的契约展开。

这一刻，凌云峰的堂主们仿佛遗忘了眼前的“小煤气罐”还只是个孩子，居然指望这个人生鼎盛不过四年零三个月的小天尊发表种族平等的深刻见解。

慕凝环顾了一圈。讲稿内容虽深，但自己总有办法拆解通俗些。她一边翻阅文稿，一边低头看看小胖崽那张委屈巴巴的包子脸，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

“小啸，你听懂了吗？”她冲着小天尊温声问道，试图给其机会。

小天尊心中打鼓。他若老老实实摇头，晚饭恐怕会被无限延期，为避免这种灾难降临，小天尊施展他的拿手绝活——装懂！他害羞地舔了舔嘴唇，抖动圆滚滚的身子，如同表演小曲儿那般哼哼唧唧起来：“嗯哼哼，嗯哼哼～”

此刻的他简直不像一个软萌的胖崽，而是一只妄想通过“假装勤奋”混过去的小企鹅。

阿兰完全被糊弄住了，“果真不愧是你，阿凝！我磨他整整一下午，他居然都没弄明白，你才一句话，他就懂了！”

慕凝差点喷笑出声，她哪里听不出小天尊的虚张声势？不过，她没打算揭穿，而是默默看着事态发展。

阿兰却因信以为真变得愈发兴奋，拍了拍手掌，期待道：“既然小天尊已经理解了，不妨发表两句高见吧！”

小天尊猛地一愣，包子脸瞬间紧绷，但碍于“伟人气场”，他没乱了阵脚，而是维持了表面的严肃，挺了挺小肚皮，收敛笑容，气势十足地吐出两个字：“两句。”

屋内沉默了一瞬，阿兰满怀期待的笑，僵在了脸上。至于慕凝，则直接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要从椅子上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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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慕凝终于把睡熟的小煤气罐打理妥当，与陆枫并排躺在凌云府屋檐上，聊着最近的八卦。

“听说虚花真人决定亲自押送白平蝶去流放地了。”陆枫目光平静，提到这一段修真界的风波。

“像她这种人，可能不是怕白平蝶再作恶，而是想了结自己未竟的遗憾吧。”慕凝轻语，风掠过屋顶，烛火摇曳，整个凌云府尽显温馨与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