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丹药风波

这场中秋术演，表面热闹非凡，实则暗流涌动。若是将那盒元阳丹落到陆枫或谢尔阳手中，势必引来无数弟子趋炎附势，笑脸相迎，甚至想方设法要分一杯羹。哪怕当着众人将元阳丹分成五份，也难保风平浪静，私下抱怨声肯定四起。说不得，至少要拱手送出去一半。然而，落到段綺手上就完全不同了，那张万年难消的冷脸让人噤若寒蝉，无人敢在他面前耍心机打趣儿，十颗元阳丹十之八九都能原封不动地留着。

段綺接过丹盒，依旧板着脸，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他冰冷的背影彻底打消了所有人的念头，众人只能眼巴巴看向陆枫。

赵琳珠却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直接站到陆枫面前，语气颇有些不忿：“这次得头筹，可全是陆师兄的功劳啊！若不是你稳住了阵脚，镇上的百姓又怎会专心看术演？真不知为何领奖时竟不经过陆师兄的手？”

这话说得直白，她还特意抬头望着陆枫，眼神里满是期待。只能说，赵琳珠是个胆大的主。她早前对陆枫示爱过几次，结果每回都被陆枫冷冷拒绝，其中一次甚至连耐心都没了，语气生疏得如刀子划过。但偏偏赵琳珠不死心，几番碰壁也不气馁。最惨那回，是她表白失败后失魂落魄，竟一脚踩进池塘，被路过的师姐发现后才捞上来送去丹修房。修士们都忙着找药为她祛寒时，陆枫却正巧路过，看她狼狈的模样，神色似带着一丝愧意。从那之后，陆枫对赵琳珠说话果然委婉许多。

去年中秋术演，陆枫出手颇为大方，赵琳珠在同门中竟独得两颗元阳丹，而其他人只能分到一颗。今年她满心欢喜，可陆枫却不愿参与术演，任她如何劝说都不为所动。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被那个清越宗的女子拐上台，意外地拿到了第一。在赵琳珠看来，不仅头筹被人夺了，就连师兄也不知会否将丹药分出去，她心中又是委屈又是嫉妒。

然而，陆枫却微微皱眉，声音不高却十分冷冽：“什么叫百姓没闲工夫看术演？上千人远道而来，不是冲着术演还能是冲着什么？不过是一场表演，你们非要赶着往台下抬鹿肉，就不能等结束再说？”

谢尔阳似乎也想起了这档子事，立刻跟上质问：“对啊！能不能别剥夺我的舞台瞬间？每次一上台，你就送鹿肉。我们下来了，你又继续送鹿肉。赵琳珠，你什么意思？非要让我明白，我这人还不如鹿肉受欢迎是不是？”

“噗——”一旁正低头假意哄小天尊睡觉的慕凝没绷住，含在嘴里的笑声一下子溢了出来。

赵琳珠委屈得眼泪直打转，再听见这声笑，更是如火上浇油，全然不管不顾地反驳：“师兄误会了！我哪敢针对你呀？只是巧合罢了！早就计划好术演中段分一次，结尾再分一次，偏偏正好撞上了师兄的表演……”她的语气渐渐带了哭腔，显然觉得自己十分无辜。

谢尔阳叹了口气，见她一脸惨样，也就没继续追究下去。但陆枫却冷冷一击：“那你原本想撞谁的场子？”

慕凝听到这话立刻憋住笑，捂着嘴差点笑岔气。让这大反派毒舌一回，果然让人神清气爽。

没等赵琳珠回答，原本盘坐打坐的乾空真人忽然开口，语气不容置疑地斥责：“你撞谁都不对！术演一年一度，同门为此准备数月，你中途分发鹿肉，不是让他人白忙活一场么？”

赵琳珠听见这声音，脸色瞬间煞白，如坠冰窟。前一刻还怨气冲天，这会儿却恨不得地上有条裂缝能让她卷进去。慌乱中，她语无伦次地为自己辩解：“师、师尊，这、这不是我一人提的主意啊……” 她刚开口指向旁人，就瞧见对面明判堂几个师兄齐刷刷投过来一道冰冷的眼神，吓得吞回了半截话语。

乾空真人扫了一眼其他弟子，不怒自威：“我看那些桌子抬得那么齐，显然不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如此不懂体谅同门之辈，都当受罚！”

一席话下来，明判堂众弟子一个个垂头丧气，暗中破口大骂赵琳珠多嘴，可面上却不敢言语。乾空真人转头吩咐道童：“供奉堂传令，在术演期间分发鹿肉的弟子，一律记名处罚，扣三个月的月俸。”

风波平息，术演画上句号，场间的喧嚣也渐渐散去。

月光洒在蜿蜒山路上，慕凝抱着熟睡中的小天尊，上了颠簸的马车。一天的奔波却未让她感到一丝疲惫，怀中的小家伙安稳地沉睡，他肉嘟嘟的脸让人忍不住想揉上一把。慕凝低头看着，嘴角止不住地翘起。这一天，似乎是她来到这个陌生世界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心中却暗自盘算。等服下元阳丹，她一定要试着冲击第八层“心引诀”，因为一旦成功，她的记忆就能如投影般记录下来，再也不会残缺。一想到现代那些知识在这片修真大地上的用武之地，她的心便不由得雀跃起来。

不过，她更清楚，眼下这一层层信任的建立，或许不仅仅因为她修为低微、不足为惧。要在这个世界长远立足，靠的不只是算计和手段，更多的，是人与人之间某种微妙的情感共鸣，无法伪装，也难以刻意经营。

夜色下的车厢，伴随着小天尊轻微的呼吸声，划过安静的山路，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