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绝境母子情

宓染踉踉跄跄地跟在楚漓身后，两人从偏殿后门出来，绕过宫墙，沿着一条罕有人至的小径狂奔而去。这条小路两侧绿植疯长，荒草迎风弯腰，仿佛要拦住他们的去路。楚漓打头开路，一边挥手拨开草丛，一边不时回头提醒：“娘亲，小心滑倒！”他的声音透着焦急，额上密布汗珠，眼神却如刀般锋利，警惕地扫视四周。

身后传来的打斗声像滚烫的熔岩，塞进宓染耳中，夹杂着男人们的粗暴喊叫，时而接近，时而远去。她护着腹中胎儿月朗，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抖，步伐也不由自主地迟缓下来。这一晚，对她来说，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走钢丝，一丝一毫的怠慢便可能送命。

楚漓察觉到宓染渐渐落后，烦躁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汗。他手臂上纵横交错的伤痕被锋利的草叶割开，汗水浸入，刺痛钻心，可他却顾不得这些。他一心只有一件事：将宓染和月朗安然送到藏匿之地，再迅速返回，与束璟会和。怀中的振国剑与国玺沉甸甸坠着他的命运，他甚至不敢想象，这一趟，他们是否还能平安走出这座死城。

“再坚持一下，娘亲！”他回头朝宓染伸出手，语气坚定：“出了前面这道园门，再转个弯就是西苑了，那地方偏僻又隐蔽，咱们暂避一避，不会被找到的！”为了安慰宓染，他挤出一丝笑容，可脸上交错的血痕和疲惫却出卖了他。

宓染拼尽全力跨出几步，却再也承受不住，她的手扶上一棵树，整个人软绵绵地滑坐了下去。小腹坠胀如千钧重压，月朗在她腹中不安地踢动，疼痛宛如锤击，让她视线发黑。“汐儿……”她艰难地喘息着，声音虚弱，“你快逃吧，我……实在跑不动了……”

楚漓看到宓染几欲昏厥的模样，心中怒火夹杂着酸楚直涌胸口。他扑通一声跪下，紧紧攥住她的手，眼泪如怒河决堤。他哽咽道：“不行！我在您面前立过誓，要护住月朗一生一世！娘亲，汐儿就算此刻死在这里，也绝不丢下您和弟弟不管！”

宓染闭上眼，眼角有泪珠滑落。她抬眸望了望天，夜色如幕，星光却微弱得令人心冷，仿佛连上天也懒得照拂这苦命的一家人。她看着面前疲惫不堪却倔强的少年，突然涌起深深的悲哀和无力。她知道，楚漓心有孝道，但意志终将被现实碾压。

“汐儿，如果你能见到阿璟……”宓染声音微颤，却温柔中透着坚决，“告诉他……”

她转过头去，泪水滚滚落下，像灼烧的焰火般滚烫：“能与他相遇，是我此生至幸……但我希望他，好好活下去。”

楚漓听罢，心如刀绞。他扑进宓染怀中，哭得如同孩提，他甚至期待将自己的脆弱与惧怕全都化作一声呜咽。然而，宓染用尽残存的气力，用双手将楚漓一把推开。满是悲恸的眼神俯视着他，却不带一丝犹豫。

“我不要离开您，娘！”楚漓挣扎着，喉咙嘶哑到了极点。他一手抓住宓染的裙角，将身体的重量全压于地面，拒绝站起。

宓染心头涌上一股狠意，她迅速抽出楚漓腰间的八岐大蛇佩刀，将刀刃抵上自己的脖颈，声音犹如雷霆震响：“楚漓！你听好了！成大事者，必要懂得权舍！如果今天，你走不出这道门，就休想再当我的儿子！”

她注视着楚漓，目光中燃烧的是母亲的坚决和期望：“你……会是宛川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这个国家的未来，就拜托给你了！”

楚漓泪流满面，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像被困住的兽般着急和无奈。他凝视宓染，仿佛想将她的容颜刻进骨髓。他的心在破碎，但母亲的命令无法违抗。

“快走！！！”宓染低声怒吼，顺手抓起一把泥土砸在楚漓身上。楚漓咬紧牙关，缓缓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向着园门走去。他推开园门，夜风涌来，带着血腥味和寒意，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宓染，像将自己的灵魂一同留在了园子内。

他终于狠下一颗心，快步冲出了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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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