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皇权棋局

“可……可是，滕羽已经……”楚漓听到这里，整个人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凉意直透心底。他怔怔地转过身，朝着内殿的方向望去，脑中顿时空白一片。

“这么说，我……真的当不了皇帝了？”

宓染见他满脸沮丧的模样，不禁扬起嘴角笑了笑，身体微微前倾，柔声道：“别担心，要让你成为国君这件事，我自会替你办妥。”

“啊？！”楚漓瞬间愣住，瞪大了双眼，一时摸不着头脑，猜测了许久，却仍是不得其解。

宓染收起笑意，神情变得无比郑重：“明日的大典，我会假扮滕羽登基称帝。而你，就随我一同上问天殿。等大礼结束后，我会立刻颁布退位诏书，立你为君储。十年之后，就在你成人之日，正式加冕为国君。问天殿的禁军皆是童援和韦彰两位大人亲自安排的人手，绝不会出差错。楚漓，只要明日顺利通过，你苦苦追求的目标，便将在不远的未来实现。这方案，可还满意？”

“十年？！”宓染话音未落，楚漓顿时变了脸色，双眉紧锁，显然对这番安排感到意外而无法接受。

“娘亲，问天殿那九十九级台阶，我现在就能走上去！为……为何要让我再等十年？这……这可不是您之前答应我的啊！”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与急躁。

宓染低叹一声，沉吟片刻，蹲下身直视楚漓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道：“是，我的确向你承诺过，会让你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但楚漓，无论是我，还是宛川历代君主，都无法绕过一条路——即位之前，必须先从君储做起。君主与君储，虽只一字之差，却隔着重重荆棘险路。若你想成为真正能驭天下之人，这条路，必须脚踏实地地走完。而这十年的历练，是必不可少的。”

她话锋顿了顿，认真补充道：“这是唯一的条件，也是阿璟的恳求。你的年纪尚轻，若没有这十年的积累，将来又如何让天下人信服？如今，我给你两条路选：是甘心做君储，还是退居熙王，这得由你自己决定。不过，记住——你只有今晚这一宿的时间。天亮之前，必须给我答案。”

“君储，或熙王……”楚漓低声呢喃，双眼渐渐暗淡下去。他的目光恍惚间落在宓染隆起的小腹上，竟突然定在那里不再移动。

与此同时，勤政大殿外，另一场风暴正酝酿而起。童援与韦彰率援军兵分数路，利用密道成功悄然入城。束璟则带领一小队人马在偏门接应，确保清涧督头为首的死士顺利汇合援军。由于先前筹划周密，援军几乎未遇在力意料之外的阻碍便迅速占据了优势。城中禁军因滕羽多年来疏于治理，纪律松散，再加部分因不满苛政而临阵倒戈。一时间，宫城外围的机关与哨卡便统统被击破，援军士气大振，朝着内城浩浩荡荡挺进。

而在舍营之中，那些服役的劳役们也不甘沉寂，闻听外城厮杀渐起、火光冲天，便激动不已，纷纷请愿让彧儿趁这千载难逢的时机起义杀出。然而，劳役们的心思各异，有些人打算借机入宫搜刮财物，为日后荣华富贵铺路；而另有一部分则怀着赤胆忠心，想要投入反抗大军，只盼为这个混乱的朝廷觅得一线生机。于是，众人分为数派，争吵不休，气氛剑拔弩张。而夹在这种情势中的彧儿，渐渐变得无计可施。他竭力调停，却因桀骜的人心无法劝服，眼见营中局势愈发难控，最终愤然解散了队伍。

带着满腔的无奈与不甘，他毅然独自一人向宫城奔去，心中惟一的念头，是找到楚漓，将少主安全救出。他灵巧地避开箭阵，潜入密道，快步向勤政大殿的方向逼近。

在勤政大殿内，宓染起身准备离开，刚刚迈出一步，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她下意识停住脚步，脸上闪过瞬间的错愕。楚漓疾步追上，二人同时顺着声响的方向望去，只见大殿东侧的宫廊火光冲天，伴随着滚滚浓烟腾起，还隐隐传来阵阵兵刃交锋的声音。

“不好！有人攻进内城了！”楚漓心头一沉，迅速转身跑回殿内，将振国剑和国玺一并揣入怀中，而后紧握住宓染的手，低声喊道：“娘亲，跟我走！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