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毒茶夺命夜

滕羽放下茶杯，用手重重抹去唇角残留的茶汤，胸口有股快意难掩，仿佛全身的毛孔都随着这杯茶被逐一打开一般畅快，舒坦得让人心醉。就在最多半柱香的时间内，他知道自己眼前的两人——无论是楚漓还是宓染——都将逃不开这致命劫数。一个都活不成的局面，甚至是两个全数殒命，这样的结局实在叫他满意非常。

“真是天大的胆量！”滕羽心中暗道，越回想楚漓之前的一举一动，越是气恼不已。这个孩子，看似口称感恩，其实在两只盘龙杯中都悄然下毒，竟毫不怯懦地企图翻盘。这样的狠辣心性，若非自己明察秋毫，要求换掉中毒的茶，只怕今夜不仅是他自己，即便贵为新王的宓染，也只能命丧此地。

这般思量，滕羽心头愈发难耐，仿佛胸口燃着烈焰，越烧越盛。他憋着一口气，环顾四周却觉得窒闷无比，意图以托盘上的水壶倒些凉水缓解，却未料刚一起身迈步，双腿顿感软绵无力，脚下竟空虚得找不到每一个着力点。霎时间，他只觉身体向下坠去，脑中轰鸣作响，心底翻涌起一抹寒意，随后便是一个踉跄，手中茶杯倏然脱手滑落，而自己如同断线木偶般重重摔倒在地。

滕羽趴在地上，后背一阵阵冰凉，而胸口却随即传来灼热感。这一冷一热，如刀绞般不断交替，折磨得他满身大汗，四肢剧烈颤栗。他试图伸出手去拾起倒在一旁的茶杯，却发现双手已完全失控，那杯子明明就在眼前，他却无法握住分毫。很快，这灼烧痛感从他的胸口扩散至五脏六腑，将他浑身上下撕扯得如同坠入滚烫炼狱。

“你……你……”滕羽蜷缩在地，汗水和鼻涕将他的脸糊成一团，几乎睁不开双眼。逐渐地，他嘴角渗出一行黄色粘液，那粘液越来越浓厚，最终变成血色，一滴滴染红了地垫。

“下……下毒……你胆敢……”滕羽拼尽力气抬起僵硬的手指，直指站在自己面前的楚漓。然而，楚漓并未闪避这愤怒的指责，反倒平静地蹲下身，将他落在地上的茶杯拾起，笑了笑，慢慢送到滕羽面前。

“君储殿下，”楚漓语气轻松，宛若闲聊，“还记得‘云霜散’吗？”他旋转手腕，滴下杯中最后一滴茶，那淡黄色液体滴在滕羽扭曲痉挛的脸上，与他嘴角流出的血混合成粘腻的痕迹，逐渐渗入地垫。

“什么嘛，原来堂堂殿下竟不过是冒牌货一枚，真叫人失望透顶。”楚漓冷冷一笑，面无表情地看着滕羽痛苦的模样。滕羽已是奄奄一息，四肢痉挛，身躯蜷缩，样子活像一只被抛在烧红铁板上的活虾。此景叫宓染不由惊颤，她下意识悄然扫了一眼手中杯子，又看向楚漓，只见他目光清冷，根本懒得解释。

楚漓站起身，缓步走到滕羽身旁，再度蹲下，伸手压住滕羽颤抖的肩头，随后从袖中掏出早前准备好的谢罪书，散漫地摊开来。

“治国无方，致使朝纲失序、百姓贫困。愿以腐败之躯剖腹自裁，以谢罪天下，并警示后人……”宓染见状，不禁瞠目结舌，忙不迭夺过谢罪书细读，念完，她大惊失色，连退几步，哆嗦着喘息。

“这份谢罪书……竟是他一手写就？还用我的名义来发布？”宓染惊恐不敢相信眼前这白纸黑字，字字如一把尖利的匕首直插胸口。若它被公布于世，她身为新王的名声、腹中胎儿的未来，都将一夕尽毁。恐惧之余，她不由抱紧小腹，而腹中胎儿似乎感应母亲的情绪，轻轻踢了一下，让宓染心中顿生复杂的酸楚与庆幸。

滕羽此刻已近无气，毒性全面爆发，他耳鼻喉都涌着鲜红血液，唇色乌青，两眼圆睁却涣散无神。而楚漓对此仅看了一眼，便隔着衣袖捏起滕羽的手指在血液中蘸染，随即按在谢罪书的落款处，画上一个触目惊心的鲜红手印。

“楚漓，你……”宓染倒吸凉气，声音发颤，“你究竟想做什么？”

楚漓将谢罪书丢回滕羽身上，拍了拍手，缓缓走到宓染面前，眼眸中闪过一丝孩童般的狡黠，又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狠绝：“娘亲，这位殿下可早已为自己寻好去路。我们不过是助他完成心愿罢了，您无需多虑。”

说罢，他猛然抽出宓染袖笼中藏着的八岐大蛇佩刀，寒光闪烁，映得楚漓的脸冷若死寂冰霜。他看向滕羽尸体未僵的躯壳，唇边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既然殿下选了个这么盛大的死法，如何能让他失望？”刀尖挑开滕羽腹前的衣衫，露出白皙皮肤，楚漓低声自语：“费尽心思设计云霜散毒茶，还浪费了几日无忧香，如今总算物尽其用。想来也不算亏本交易。”

楚漓握紧刀柄，回头看向脸色惨白的宓染，又用轻缓却不容反驳的口吻说道：“娘亲，您现在怀着月朗，不宜目睹如此血腥之事。还是请移步偏厢稍候，汐儿自会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