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震怒密谋

从当初宓鲲执政起，滕仲一便始终以忠诚辅佐两代君主，将毕生的精力都投入到国事之中。一腔热血，尽心尽责，从未将个人情感放在首位。时间无情地流逝，转眼间，他已迈入不惑之年，至今仍是孑然一身。仲一似乎从不曾想过成家立业，更遑论传宗接代。

两年前，宓染实在看不过去她这得力臣子独自清冷，不顾豪门世家的繁衍重任，于是暗中让阿茹牵线搭桥，请礼部葛侍郎将其最宠爱的幼女许配给仲一做侧室。葛侍郎深知仲一是朝中重臣，备受两朝君主的恩宠，自然是乐得回应，急忙应下这桩亲事。然而，当消息传至滕仲一面前，却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那提亲之事自此再无下文。据说葛侍郎因此颇为郁闷，但碍于仲一平日里刚正不阿的名声及其在朝中的分量，也不敢再公开声讨，只能私下无奈叹气罢了。

此事之后，阿茹曾在宓染面前诉了一番苦，却并非愤怒于滕仲一“自恃身份”，而是对他执意不婚不娶的矜持深感难解。滕家可是书香传世之家，三代单传！祖辈中不乏官宦与名医，皆是显赫一时。到了仲一手里，无论声望还是地位，更是攀登顶峰。换了旁人，这般显赫家境，侍妾、官伎、子嗣早已应有尽有，再过五载，恐怕便是儿孙满堂了。

可偏偏肩负传续血脉大任的滕仲一，却如一头倔强的黄牛，硬生生地回绝了所有成家之议。早年滕老爷与滕夫人为此更没少与他争辩，奈何他的坚定宛如磐石，任凭风雨也岿然不动。

也正因此，当“产子”二字从滕仲一的口中吐露出来时，不仅在宓染耳畔炸响，更让她心中扬起无尽惊涛。但凡此刻仲一真的遇上了命定之人，甘愿舍弃先前坚守的孤身信念，暗中成就婚配良缘，那对于宓染来说，必是天大的喜事！恐怕她甚至愿出让三分江山，以为这桩桔梗无双的世间美事贺礼。

然而，掌心的喜悦尚未完全凝聚，宓染便被仲一面上的冷冽沉重所惊醒。她的直觉犹如暗夜寒星，告诉她，这件事绝非喜庆吉祥之兆。

片刻死寂之后，仲一终是平复情绪，将事由逐字逐句娓娓道来。他低声而肃穆地，将暗藏背后的因果向宓染剖白殆尽。那每一个字，都如利刃刺破宓染的耳膜，最终汇聚成滚烫的怒潮。

“放肆！”滕羽骤然暴喝，长袖挥动间，案上的香炉被掀翻在地，摔裂开来。香灰如暴雨般散落，染满地面。楚漓站在一旁，背脊微微发寒，视线牢牢锁在激愤的二人身上，不敢动弹分毫。她见着滕羽先前意气飞扬的神采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被愤怒染红的铁面，而阵阵快意却在她胸口涌动，让她冷眼旁观，暗自欣然。

“竟敢污蔑本王的亲生身份？！”滕羽面色暴怒，双目如火炭般燃烧着愤恨，“你这毒妇！害我与父亲大人反目成仇，亲情决裂都罢了。可这般污蔑本王滕家父子的忠诚，乃是对天理伦常的践踏！你难道没有半分敬畏之心吗？！我滕父子为你守护江山，为国泰民安付出的艰辛，你竟挥手全部抹去，还敢无耻到搬弄是非！”

宓染于滕羽的怒火中依然平静，她虽面若寒霜，却逐字逐句吐出真相，冷冷迎击而去：“君储殿下，臣岂能妄言？我言所指，正是你之根源。滕仲一未娶，无所谓亲子，您的亲缘却藏匿于波折暗影中。芽女与侍从私情成果，后以懊悔悬梁尽命，为护声望，滕大人代而称子。您年幼被送乡村，并非无故，您是否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