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步步杀机

碧绿的竹林在春日的阳光下透着一股安详的气息，仿佛与世隔绝的仙境。然而，这一切的平和在滕羽的目中却成了刺眼的伪装。他紧咬牙关，深吸一口气，却无法驱散心头的烦躁。当他的视线落在宓染的身上时，这抹鲜红的身影格外扎眼。

宓染披着厚重的红色长袍，虽然此时早已春意渐浓，阳光中隐隐透着几分暑气，可她却丝毫不管额角与颈侧的汗珠，将自己重重地裹在那抹艳红中。一旁的滕羽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定睛细察，发现宓染的身形比平日略显臃肿，特别是腰腹部位，竟浮现出一种……异样的隆起感。

“她这是……”心底的疑虑逐渐发酵，滕羽甚至开始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必定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阴谋。宓染依旧低声吟诵着经文，那身艳丽的着装仿佛要在寂静的竹林中撕开一道刺目的缝隙。

“殿下，若要属下请她出来给您请安？”一旁的卫官见滕羽神色阴晴不定，小心翼翼地打破了这片诡异的安静。

滕羽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宓染。他内心天人交战，最终却只是缓缓摇了摇头，目光复杂地扫过宓染最后一眼，然后扔下一句冷冰冰的“回”，便转身离开了。

回宫的路上，滕羽遇到了楚漓。他小小的身影正汗津津地拎着一把挖药用的小铲子，另一只手里提着些许乌头。他见到滕羽，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兴高采烈地奔了过来，嘴里絮絮叨叨地问东问西。

滕羽原本的心情因竹林所见早已恶劣至极，但楚漓那天真无邪的模样却让他无法发作。即便心底已然怒火中烧，滕羽终究还是放柔了眉眼。他安静地听着楚漓描述上山采药的趣事，其中还包括一只鸟儿差点拉了他一脸的倒霉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掏出手帕细细擦干楚漓那双满是湿泥的小手，而后一言不发地牵起他往宫门外走去。

夜幕降临，承京寺内。

滕羽静静地坐在居所内闭目养神。空气中弥漫着香炉里燃烧的淡雅香气，屋内寂静无声。然而，就在此时，一声轻微的猫叫划破了夜的安宁，伴随着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滕羽猛地睁开双眼，直奔屋外，推开门，只见一抹黑影正跪在门边。

“进来！”滕羽四下打量了一眼，迅速将那黑影拽进了屋。待到屋门关上，那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清冷肃穆的面孔，正是他派往城外行宫探查的得力属下——夏澜。

“说吧。”滕羽挥了挥手，命他免去繁文礼节，开门见山地问。

夏澜拱手回禀：“殿下，正如您所料，臣在安悦侯的行宫中查出了阿胶、紫苏、白术等成分，根据这些药材的搭配，臣断定，那是一副安胎药！”

滕羽闻言，眼神骤然冰冷，薄唇微微翕动：“果然如此！”他猛地将手中的白玉杯摔得粉碎，雪白的碎片四处飞溅，甚至连夏澜也被他的怒气激得后退一步。

“一个废君！居然还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怀上孽种！”滕羽咬牙切齿，赤红的眼眶里闪烁着愤怒的光。他一脚踢翻了矮几，声音阴森得如同从地狱爬出的鬼魂，“荒淫无耻之人，简直不配活在世上！”

夏澜低声道：“君储殿下，这孩子若是个男孩，怕是后患无穷，寻人抚养成人，将来必是祸根。不除不安。”

滕羽闻言，眉间的怒气没有丝毫松懈。他抿紧唇，眉头深锁，紧盯着手中香炉里袅袅升起的烟雾，心底的杀意一点点变得愈加清晰。

“时机未到。”滕羽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低沉而冷酷，“如今登基大典的筹备已到最后关键时刻，不能有一丝乱子；这个孽种必须除掉，但得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能留下任何把柄……”他顿了顿，眉间的戾气散发得愈发逼人，转而目光锐利地看向夏澜，“将她腹中的孩子解决掉，但行动绝不能引起她的警觉。”

夏澜点头称是，又低声补充：“根据药渣推算，那孽种已五六个月，只怕事不宜迟，否则……”

“不必再说了。”滕羽抬手制止，扶着额头，似在整理繁乱的思绪。他低头盯着香炉中燃烧殆尽的灰烬，忽然间，嘴角浮现了一抹诡异的弧度。他半抬眼眸，冷冷地吩咐：“去，把楚漓给我带来。”

夏澜一怔，不明所以，但不敢多问，只恭恭敬敬退出房间，按命行事。

月色下的内殿中，滕羽起身倚在榻旁，眼神阴鸷，冷声自语：“废君，既然你不知廉耻，那便别怪本君先斩后奏。这天上地下，能容你的人，已然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