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少年立誓

童声清脆，仿佛晨光穿透清澈的湖面，每个字都带着掷地有声的决然。宓染与束璟听闻，皆如石化般一动不动，满脸的诧异与震惊。

楚漓抬起那张纯真的脸庞，清澈的双眸在橘色烛光映照下，更显得黑白分明，如夜空与月光对峙。他认真地看着二人，仿佛誓言已锤刻在心。

“阿樱，”他定定开口，稚嫩的声音却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如果你腹中的孩子是男孩，我愿与他做一世的亲兄弟，情同手足，共生共死；可若是女孩，我绝不迟疑，这一生，我定将她娶为妻，尽我所能地宠溺呵护，永不让她受一丝委屈。就像阿璟对你一样，生死相依，绝不分离。”

一时间，宓染心潮翻涌，喉间发紧。“汐儿，你……”话语未尽，一双盈满泪水的眼眸已将眼前的小小少年轮廓模糊。

仿佛是怕被拒绝，楚漓忽而扑进宓染怀中，小小的身子紧紧环住了她的腰肢，力道虽稚嫩却满怀决心。他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抖与忐忑：“可以吗？阿樱……娘亲，我可以这样叫您吗？”那久藏的胆怯化为了眼底一抹泪光，仿佛这个称呼是他整整一生的渴望。

宓染胸口如波涛汹涌，暖意直冲心头，就如被春日的暖流彻底包围。她将楚漓一把拥入怀中，手轻轻抚上他的发顶，任凭不知何时流淌的热泪滴落。“孩子……”她颤声低呼，不知说的是对眼前之人的使命感，还是对命运的感慨。

她的背后，束璟宛如大山般站定，温暖宽厚的胸膛支撑了她整个后背；怀里，是楚漓充满孤勇的稚气脸颊。这一刹那，宓染觉得无论过往如何波澜，未来如何风霜，似乎都不再重要。此刻的她，拥有了弥足珍贵的幸福。

窗外，天光渐露，晨曦微撒；而屋内，温情如暖春遍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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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悄然而逝，局势却并未一丝平静。

第二十七节

君储滕羽忽然发布了新命令：中止已久的新宫城建设工程，将即刻恢复动工。与此同时，他特地召见了童援前来领命。

滕羽居所位于承京一座僻静的内寺，周遭本已冷清，再加上入住前特意要求遣散所有“无关人等”，更显得清冷孤绝，却被重重禁军守卫得如同铁桶一般，仿若一座新型宫城已初现雏形。

接到命令的童援不敢有所怠慢，即刻赶往内寺。一路上，他思绪纷乱，而当他终于步入滕羽的通厅时，却只能静静等候，直至许久之后，君储殿下才慢悠悠地步出内室，手中随意把玩着一卷画轴。

愈发靠近，童援立刻低头跪于地面行礼，恭敬道：“臣童援，拜见君储殿下。”滕羽随意瞥了他一眼，懒懒抬手指向一侧座位，神色漫不经心地说了个“坐”字。

形式化的寒暄过后，滕羽示意侍卫呈上一只雕刻精致的香炉。他接过香炉，动作优雅得有些出奇。烟雾淡蓝，袅袅升腾，他贪婪地吸了一口，瞬间从略带倦怠的状态中恢复了几分神采。

“童大人，”滕羽终于从容开口，语气夹杂着莫名的戏谑，“看看这个，说说你的看法。”他说着，示意童援展开那副画轴。

童援小心翼翼接过画轴，手略一抖，当图纸完全展开，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面色徒然发白——这赫然是一份新宫城工程的建筑设计图！从入口到机关布置，每个细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然而，让童援手心冷汗直冒的是，这图纸与几日前他从东营工头季春行处得来的贿赂——那张工事图，竟然如出一辙！

“童大人，”滕羽目光微偏，手指点了点桌面，语气平淡却暗藏刃意，“照图纸复工，墙体重建加高，防御体系彻底升级。还有，负责修建这些的苦役，事成之后，大人心里应有数，知道怎么处置吧？”

童援额头细密汗珠涌出，连忙起身恭敬应诺。这时，他最终鼓足勇气试探道：“殿下，关于这复工一事，臣倒有些许愚见，不知可否进言？”

滕羽冷冷觑了他一眼，语气微沉：“讲。”

童援忙上前一步，低声道：“殿下，据臣所知，先前参与工程的三个苦役营中，曾多次出现聚众闹事的苗头，虽都被镇压，但这等隐患实难彻底消弭。如今工程停滞多日，苦役若再无人严加管教，恐怕难以顺利推进。”

滕羽闻言挑眉，目光不善，他低声问：“那在你看来，该如何处置？”

童援深吸一口气，躬身答道：“臣以为，不妨选取些性格胆小、不起冲突的劳役，重点负责主宫墙的修建。这些人因无亲无故，完成后再交由工头暗中处理，神不知鬼不觉，既能保证安全，也能省去后患。”

此言一出，滕羽的嘴角挑起一抹莫名的冷笑，再度望向童援的目光中隐隐发亮。他沉吟片刻，最终挥手道：“童大人果然周全，既如此，便依你的意思去办。”

领命后的童援马不停蹄返回居所，踌躇片刻转即前往东营，却在路上意外撞见了束璟。他借机将后者拉至僻静处，将复工之事娓娓道来，并以肃然之语嘱咐道：“眼下正是派内线混入苦役的契机，错过此刻，怕以后局势只会愈发复杂难控。阿璟，务必速作决断，我最迟后日等你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