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醉后寻真

“站着太累了，朕站不住了，你，给朕，坐下。”宓染醉醺醺地喘着酒气，眯眼指向了束璟身后那张自己才离开的石椅，嘴角带着一抹妩媚的笑意。束璟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神犹疑，只是轻轻转头看了一眼石椅，又迅速扭过头，像是不敢应允，又像是无所适从。

“坐下！”宓染的嗓音忽然拔高，语气中染上了一丝不容置喙的怒意，顺手便推了他一把。束璟猝不及防地后退，身体撞到身后的石椅，一个踉跄，下意识坐了下去，却显得狼狈异常。宓染见状，俏皮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如玉珠落盘。

她踉跄几步走到石桌旁，伸手抓起那只酒壶，仰头将壶中最后的几滴酒一饮而尽，咽下后皱着眉抹了一把唇角。随后，目光落在石桌上的百草集上，那厚重的书页间夹杂着粉色花瓣，一股淡雅的香气飘进她的鼻腔。她随手卷起书，步履不稳地朝石椅走去，直到停在束璟面前。

“这书倒真是晦涩，朕翻了好几页都没看懂……”宓染醉眼朦胧地啧了啧舌，话音未落，脚下突然一软，整个人直接往束璟怀里栽去。束璟惊得不知所措，赶忙伸手托住她，却不料双手正好扶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这一触仿佛指尖触到滚烫的火焰，他骇然之下连忙松手，僵硬地坐在石椅上，像块雕刻好的青石。

宓染却不以为意，只觉环抱她的手略显苍白，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她胸口热浪翻涌，晕红爬上耳根，忽而笑了一声，动作轻快地掀起裙摆，大大方方跨坐在束璟的腿上。鲜黄色的长裙沿着她的动作滑下，露出一截修长的腿，晃得束璟差点连呼吸都忘了。

“药师，给朕讲讲这书可好？”宓染笑声带上了丝酒后微醺的娇嗔，她用温凉的手掌搭在束璟肩膀，身子微微前倾，膝盖几乎压住他的腿根。右手随意晃动着百草集，夹在书页中的花瓣飘飘洒洒如雪。

“君上，您醉了……”束璟低头看她那双近在眼前的眸子，他竭力控制住心跳，声音低低地回应。

“胡说！”宓染不满地打断他，“朕清醒得很！”她撅着嘴，眉头轻蹙，像个不服气的孩子。平日里冷峻的阴郁之态，此刻却像换了个人，俏皮又简单的模样让束璟有些目眩神迷。

她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他的面庞，从整洁的下巴线条到额角，一寸寸地游移，眼神深处的笑意愈发浓郁。终究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腹轻柔地划过那圈清浅的胡茬。

“君上……”束璟被她的触碰弄得浑身颤栗，只觉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

“夜里风凉，君上饮过酒，这里又无御寒之物，恐染了风寒，不如臣送您回居所吧？”束璟竭力压下心中涌动的情绪，说话时目光刻意避开了她，视线移向不远处的苑门。尽管夜深人静无人窥视，但这份旖旎的局面让他如临大敌，恐怕稍有疏漏就会酿成大祸。

“药师怕朕？”宓染察觉到他的紧张，嘴角扬起了一抹好笑的弧度，故意凑近他，声音轻柔，眼神一派戏谑，像是在戳破他的防线。

束璟还未说话，宓染突然伸手撩开他的衣襟。

“君上！”束璟心头巨震，立刻抓住她的手腕，嗓音急促到如针刺喉间。

“朕要看看那日受刑后的伤。”宓染语气笃定，没了醉酒后的轻挑意态。

她注意到束璟握紧她的手腕，力道不小，压出几道浅浅的红痕，却丝毫不松开。宓染脸上不显疼痛，只觉心里泛起几分难得的满足。

束璟手中传来的触感是细软坚韧，她蓦然想起后山枝头上的小野果，与指尖硌到的手腕竟是无比相似。

他终于松了手，垂眼一瞥，君上的腕间赫然留下了几道紫红印痕。

“君上，那日刑罚，臣并无怨言，毁了您心爱的物件，臣理应受罚。”束璟垂目低声回应，情绪平静。

“撒谎。”宓染笑了，笑意，却毫不锐利。

束璟的眼神躲闪，内心却早已慌乱。君上的等待，她的呼吸与眼底复杂的看透，与夜风相伴的沉默，全都让他无力抵抗。他意识到那些埋藏在心底的片段正被她层层剥开。他害怕——害怕她看到他心湖映出的影子，全是她，从不曾改变。

“朕，只想听你一句实话。”宓染偏头低语，指尖绕过花瓣的褶皱，在束璟的肩头轻轻滑过，如羽毛般碰触着他的屏障——屏障正渐渐失去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