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箭破红影

宿荕斜眸扫了一眼那包沉甸甸的“补品”，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她点头示意，随后让丫鬟将来使贝圭送出门去。自己随即起身，将那满载心思的物件小心翼翼地放入内屋深处。

翌日清晨，宫城后山。

一张弧度优美的长弓被一双修长而有力的手牢牢握住，弦上悬着寒光凛冽的箭矢，笔直地瞄准枝丫间灵巧飞掠的几只野鸽。四周寂静无声，只听呼啸的山风伴着不时传来的鸟鸣。

“君上——”

“嘘！”一道清冷的女声骤然打断。宓染微微皱眉，回头低喝一声，警告身旁欲言又止的宿荕，“不要出声！”

宿荕被这一瞪，当即乖觉地缩了缩脖子，将手中的缰绳握得更紧了些。

宓染稳了稳心神，眸光锐利如鹰般锁定猎物，双眸微微一眯，手指缓缓松开。只听弓弦一声清响，那支褐黑箭矢如流星般破空而去，瞬息刺入对岸的粗壮枝干。被惊扰的三只野鸽顿时扑棱翅膀，化作一簇灰烟直冲天际。

宓染见状，嘴角一翘，露出几分狡黠笑意。目光未动，手肘却已抬起，干脆利落地从挂在马鞍上的箭筒里抽出长箭，随即搭箭上弦，连续拉弓放箭。每一箭射出，尾羽划过空气的呼啸声皆令人耳膜震动，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飘逸而迅捷。

围观的宿荕和几位随从看得目瞪口呆，心中不禁惊叹。只见那三支箭矢飞向逃窜的鸽群，精确取下一只只猎物，直至它们穿胸坠落。灌木丛深处隐约传来几声轻微的“啪嗒”响动。

“好！”宿荕看得双掌发痒，忍不住拍手高声称赞。

然而，宓染对此却毫不在意。她催马向前，动作干脆地从马鞍侧取下朱红色长弓，警惕地抬头扫视周围。阳光透过繁茂的树冠洒下斑驳光影，在她布满薄茧的指尖上跳跃。

忽然，密林深处响起悉悉索索的声响。一抹鸽群身影瞬间跃入她眼帘，那是体型更为肥壮的野鸽，它们排成整齐的阵列，自林间掠过。而领头的，赫然是一只羽毛鲜亮、气势夺目的鸽王。

“有意思！”宓染眼眸微亮，嘴角勾起一抹跃跃欲试的弧度。她手疾眼快地从箭筒中摸出最后一支赤金长箭，顺势搭在弦上。随着马蹄飞奔，她半跪立于马背，拉满弓弦，将目光聚焦在队列中央的鸽王身上。

然而，就在她即将松指放箭的瞬间，一阵若有似无的异响从她耳边飘过。神色猛然一凛，她迅速收弦，闭目屏息，细细辨别声源所在。

那动静愈发清晰——幼小羽翼扑扇的微弱气流，竟如一曲低沉的战鼓，在她耳畔渐渐敲响。身为常人或许无法察觉，但对宓染而言，却如同沙场催杀的急声，让心弦骤然一紧。

宓染缓缓睁开双眼，神色冷肃如霜。她轻轻一转身，猛然将长箭搭弦，说时迟那时快，朝着身后的半空放出一箭。箭矢裹挟着金属的光芒，疾驰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嗖——砰！”一道火红倏然自半空炸裂，坠落的轨迹如一道利刃划开的裂痕，直直朝下方宫城飞去。

宿荕看得心头一颤，大惊失色：“不好了！那、那东西……”她声音微颤，紧握缰绳的手早已满是冷汗。宓染抿紧嘴唇，面无表情看向发箭的方向，心底却隐约生出几分异样的不安。

那支赤金长箭，落向了昭阳宫的御花园。

“君上息怒，我去给您捡回来！”宿荕灵机一动，急急拍马下坡，朝御花园的方向追去。

宓染则并未直接跟上。她微微一夹马腹，胯下骏马从容迈开蹄子，缓缓踱步下山。淡然的神情下，却藏着暗潮涌动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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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宫御花园。

盛夏时节，园中百花争妍，从石径两旁密密匝匝地冒出清香的兰草尤其招人注目。束璟缓步行于花丛间，目光流连在脚下的碧叶之上。兰花开得正盛，摇曳生风，总能悄然无声地将最美的姿态呈现给世人。

“世间若有此等超然心性……”他心中感慨，忍不住蹲身，细细端详花间的一抹新绿。

然而，转瞬间，兰叶之间竟隐隐映出一丝异光。束璟眉心一动，正欲伸手查探，却突听头顶一阵急速的破风声传来。他下意识仰头望去，只见一道金红色流光带着冷冽杀意疾射而下。

束璟骇然，猛地向旁边一闪，但手肘撞上了假山突出的棱角，顿时麻痛钻心。他转身定睛，却见几步开外，一支长箭牢牢钉在地上。

那箭……贯穿了一只火红的猎物。

束璟心中发毛，却还是壮胆上前，蹲身拾起那支赤金长箭。随着目光扫过箭头上的血色，他的心猛然一沉。

那尸体之上，竟是一只金丝丹雀！

那染血的艳红小身，脆弱得似乎轻触即碎。束璟握着箭的手指微微发颤，他张口欲言，却发现喉头如被堵住了一般，竟只能发出一声干涩的低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