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染疫兰花的阴谋

“君上，无需忧虑，”束璟站在家信身旁，视线在那些染疫的兰花上游移，语气中充满笃定，“臣虽才疏学浅，但对付这小小花疾，倒也算得手到擒来。现下臣便回御药处配置药剂，不日交至师父巢大人手中，看他如何安排救治。只要这天气不变，五日内，染疾的兰花必能恢复如初。”

“仅需五日？”宓染微微一偏头，凤眼凌厉地一扫，正巧对上束璟那包含自信的目光。

那双眸子之中，光芒灼灼，分明写满了胸有成竹。他的言辞更是掷地有声，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信服之意。

宓染思索片刻，眼珠轻轻一转，继而缓缓点头：“既然你如此笃定，朕便姑且信你。不过嘛——”

这个“不过”，就如细绳被无限延长，将原先放松的束璟，再次紧紧束缚住。他的心立刻提了起来，隐约不安，猜不透君上又将设计什么刁难。

“巢斐，御药处副使，”宓染悠悠开口，声线低缓却不失威严，“此人资质平庸，毫无专精，如今贡品受损，他难辞其咎。若再任职，恐怕难以令众人信服，也无力替朕处理更多事务。朕便决定，革去其官职，送思过所反省。”

“君上……”束璟脸色陡变，如同被当头一棒。他处心积虑，想替师父开脱，却不想引来如此结局。思过所，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师父若被发配至此，必然要受尽屈辱与折磨！

宓染神情冷峻，杀伐决断，不容质疑，分明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至于治疗兰花一事，”她声音微微一顿，又扬起些许微笑，似真似假，半带威胁，“束药师，这重担便落在你肩上了。若五日后兰花病症未除，以致耽误了朕的寿宴……可别怪朕追究你的失职之过。”

“臣……臣遵旨。”束璟话一出，喉咙似被什么团住，纵然百般不甘，也只得俯身领命。

宓染瞥了他一眼，嘴角扬起微不可查的弧度。见束璟的眉宇成结，愁云压顶，她心里竟平添一丝快意。随即，她从腰间解下一块细腻的玉质蝶坠，递到束璟手中。

“这块牌子你拿着吧。”宓染语气淡然，却带着些亲近的意味，“昭阳所乃御内殿，寻常人等不得随意进出。有了这牌子，禁军便不会为难你。”

玉坠滑腻如脂，却让束璟的手掌微微颤抖。他低头看了看掌心的明黄色蝶坠，又隐隐触及怀中贴身放着的赤金哨子，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令他的脸刹那间红得发烫。他急忙攥紧手指，像怕这玉坠会灼伤自己一般，生硬地闭上了手掌。

那块冰凉的小小玉石，却仿佛化作炽热的火焰，滚烫着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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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束璟匆匆离去的背影，阿茹掩着唇轻轻叹了口气。她自始至终站在一侧，看透并未言语，心里却明白，君上此番将重担强加在束璟身上，分明是存心为难。可宫中规矩森严，像她这种身份的人，断然不敢轻易插嘴。

宓染听见她的轻叹声，侧身回看。见阿茹脸上带了几分嗔怪的笑意，心中压抑多时的不快竟也渐渐散去。

“如何？朕早说过，这事不过尔尔，自有妥当之人替朕解决。”宓染嘴角微扬，带着些得意。

阿茹低垂眼眸，似乎在回想方才樱江二人一言一语中的弦外之音。回味了一瞬，她淡淡笑道：“话虽如此，可奴婢却觉得……”

“嗯？”宓染微挑凤眉，颇有些好奇。

“奴婢以为，束药师接下此事，怕是心里极不情愿呢……”

“这原就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差事，他心存顾虑，也属正常。”

“可奴婢觉着，比起兰花痊愈，君上更开心的，或许是从此以后，每日都能见到束药师喔……”阿茹掩嘴偷笑，徐步走近扶住宓染的手臂，推着她往屋里走。

宓染将她手中的羽扇拿过，轻轻扇动起来。她虽未应声，脸上却挂满了羞赧的笑意，犹如无意间被人戳中少女心事。

行至门前，宓染忽然停住脚步，转身朝西门方向而去。

“君上？这是要往哪儿去？”阿茹忙追上来。

“乐成苑。”宓染眨了眨眼，神色间多了几分戏谑。

“奴婢现在就去通知乐池大人——”

“不必。”宓染摆手止住她，语气轻快，“朕只是随意去瞧一瞧，许久不曾召见了。晚膳前，朕自会回昭阳所。”

言毕，她转身飘然远去，徒留阿茹原地张望，愣愣站了片刻才小声跺脚，气鼓鼓地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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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荣目瞪口呆地看着束璟疾风骤雨般，将碗里的饭菜扫荡干净，半晌竟挪不开目光。

公子这是撞见了什么邪事？瞧他从昭阳所回来后，连件衣裳都顾不得换，连茶都没喝一口，便死死盯着饭桌，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倒像背后有只冤魂追着似的。

束璟匆忙扒完最后一颗米，余光一扫，才发现庆荣愣怔着看向自己，便咧嘴无奈一笑，招呼他快吃，不必服侍。

“公子这是要去哪？”庆荣见他又蹲下身，在柜子里一通翻找，忍不住放下碗筷，上前询问。

“再跑一趟……昭阳所。”束璟头也不回，声音从柜中传来。

他蹲在角落翻腾许久，终于从一堆杂物中摸出一只拇指大小的小瓶子。脸上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嘴里脱口而出：“就是它了！”